就在纪陌悲伤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薛定谔的直男时,一瓣橘子忽地就被凑到唇边,一抬头便见夜明君正注视着自己,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只柔声问:“好吃吗?”
张嘴将橘子咽下,舌尖不经意间还触碰到了仙人如玉的指尖,纪陌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下意识不敢看夜明君面孔,心中只暗暗道,魔宫的橘子倒是挺甜的。
他们这些举动自然全都落入了叶君侯眼中,每次见到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他就一阵牙酸,此时只打量了一眼桌上的果盘,随意朝王座上一靠,枕在魔后肩上便嫌弃道:“这对断袖简直没眼看,谁还没个橘子吃不成?”
他懒散的样子魔宫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此时外界已燃起了烟花,伴随声声轰鸣,火树银花遍布整个夜空,映照得下方魔宫一片通明,平静地看着这些工匠细细琢磨出的精致花火,魔后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如往常般礼貌地劝道:“其实陛下不必为臣妾如此铺张。”
好吧,他就没有橘子吃!
不对,谁说没有,他自己剥!
终于认清了现实,魔主忿忿地一抬手,整个果盘中的水果便被强横魔气分割得整整齐齐,比纪陌用手剥出来的橘子好看了不知多少倍。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了胃口,只有些无趣地挥手将果盘飞至叶破桌上,“儿子,多吃水果。”
魔主亲自切水果的待遇世上可没几人能享受,叶破立刻就高兴了起来,“谢谢父皇。”
看见儿子的笑颜叶君侯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又看了看身边一如既往冷淡的魔后,终是无奈地叹息:“你就一定要为了一群想杀我的人和我闹这么久?已经三十年不曾直呼过我姓名了吧。”
这些年他们一直相敬如宾已许久不曾谈过这些话题,魔后过去对这类问题也很少回应,只是,想着今日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便轻轻答道:“臣妾的家族从未想过迫害陛下。”
没想到她还记着那些死人,叶君侯眼中一瞬间闪过些许戾气,天魔是深渊之主,他的决定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反抗者只有死。虽内心如此叫嚣着,理智却告诉他,这个女人杀不得。
暗暗压下因为被冒犯而愤怒的天魔之血,他的神色有了几分不耐,“他们是斐国的忠臣,一定要给一个废物皇帝殉葬,我拦得住?”
你自然拦不住,若不是你的人在都城烧杀抢掠,我成氏一族又怎会宁可和家中万卷藏书一同焚毁,也绝不让它们落入劫匪手中。
“成双,你是斐国的千古罪人啊!”
想起那一夜燃尽故土的大火和族长自尽前对自己的一声怒号,魔后默默握紧了自己的手。
她早知道二人已渐行渐远,现在的叶君侯冷血无情,除了他自己不在意任何人。她是世上最了解这个男人的人,可是,越是了解便越觉陌生,不知不觉便已绝了重归于好的念头。
她很擅长忍耐,既已忍了三十年,这最后一日自然也能忍住,最终也只是恭敬地选择了不再争辩,“是妾身无礼,望陛下恕罪。”
“算了,当年斐国全境猎杀天人,若没有你只怕我早已入土,今夜之后我给你一件好东西,定会让你满意。”
见她退让叶君侯也没再谈及旧事,再被挑衅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忍住,毕竟,他是从不知何为忍耐的魔主,着实不擅长克制自己。
他没注意的是,听见此话魔后神色微动,细细琢磨着言语中隐藏的信息,便平淡地问道:“可是妖洲献上的珍宝?他们提出的要求并不好办。”
“我和白驴子虽互相看不顺眼,可这一次他提出的条件,的确打动了我。”
见她仍会对自己有几分担忧,叶君侯的神色总算好看了一些,想了想和自己老婆置气也没必要,只安慰道,
“苏鸽子做事优柔寡断,只要任青崖那倔驴不亲自来,凭一个常辉还翻不出多大浪来。”
自从入魔他便没了心,就算再多人的哭泣哀嚎也无法令他有半分触动,甚至,看着那些人可怜的模样还隐隐觉着有趣。随着修为进益,他的魔化程度也越来越深,往后只会更加残酷无情。
可他还有记忆,他知道这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女人,虽然已忘却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却一直记着这个女人深爱着他,所以努力靠理智按照记忆里零碎的片段去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