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派肃杀。
程文彝带着笑,脚下轻快的进屋,拐过屏风后却发现怡亲王坐在上首,仍然挂着那副和煦的微笑,而坐在左下的哈山却面青似铁,低头皱眉。
程文彝哪敢多说?放下茶就溜了。
瞧着程文彝耗子一般溜走的背影,哈山心里恨得直咬牙!面上却只得对着十三哈哈道:“王爷所说的是……”
十三笑道:“我说的,自然是万岁的意思。”
哈山赶紧起身,坐都不敢坐了。
十三道:“大人不必紧张,万岁也知道你们现在为难,个个都来撞钟求qíng,唉,你们也不好全都推了不是?”
哈山额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哈哈道:“没有……没有……”
十三招手让他走近些,哈山跟面前是头吊睛白额大老虎似的谨慎靠近,迟疑的弯下腰,十三轻声道:“万岁也是替你们着想,赶紧把这件事给了了,不也省了你们的麻烦吗?”说完轻轻拍了两下哈山。
哈山直接被他给拍得矮了半截,心里苦道:王爷啊,您说得真轻巧!什么叫把门一关咱们把案子给审了各种口供证物都是齐的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他要真敢这么gān了,蒋陈锡的案子一了您就回府逍遥了,他还要坐在这刑部大堂里呢,那还不叫人给撕了?
十三一脸的体贴,温言道:“我就在这里替大人压阵,大人不要有顾忌,这就升堂吧。”
承恩公府,隆科多听完来人的话一口酒当头喷出去,几乎要跳起来:“蒋陈锡的案子判了?!昨天我去不是说还没消息呢吗?!这才多大会儿功夫?!那哈山是吃屎的?!他都不知道给爷来个信儿?!”
他砸了酒杯,屋里唱曲的弹琴的拨琵琶的都吓停了。
“都给爷滚!”他骂。
一屋子人瞬间都走光了。
隆科多指着跪在下头的下人恨道:“给爷说清楚!”
下人苦哈哈道:“……这,事先真是一点动静都没了。奴才事后想,也就是上午怡亲王到了刑部大堂就没走,到下午才走。之后就听说案子已经结了。”
隆科多一听是怡亲王,也顾不上发火了,摆手让人下去。
那下人赶紧滚了。
李四儿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看,听隆科多说完就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我的爷,您真是糊涂了。判就判了,咱们再想别的辙嘛。正好,再把蒋家人喊来,这往后的银子可就花得更多了。”
隆科多只担心一样,怡亲王亲自到刑部,这蒋陈锡的案子就悄没声的判了。
万岁这是一定要蒋陈锡的命了?
犯得着吗?
他这么说,李四儿笑道:“还不是因为这蒋什么是个汉人,那要是个满大臣,万岁指定就松松手让他过去了。”
也是,隆科多放心了。
十日后,永寿宫里,玉瓶进宫看望。李薇听她说蒋家又上过一次门,她压根没让人进来。
“在门房那边就给挡了,奴婢想着这种事还是尽量少沾的好。”
“就是这样。”李薇可算是松了口气,道:“蒋家又上门是什么意思?”
玉瓶摇头,这个蒋家人不可能在大门口就说出来,不让进门,人家站一会儿见没希望就走了。
晚上见着四爷后,她道:“是不是蒋家想把那些地契都要回去?”晚了,都让她jiāo给四爷了。
四爷笑,亲手卷了张chūn饼放到她的碟子里。
这都八月了,她突然说想吃烙饼卷菜,那不就是chūn饼吗?膳房自然是小意侍候着,他一看也觉得有趣,就当吃个稀罕了。就是chūn韭菜这会儿已经没了,添了道炒莲藕条,咬一口就拖丝,两人边吃边笑。
看她现在的qíng绪可比之前好多了,他心里也高兴,就告诉她:“蒋陈锡的案子已经判了,人也进了死牢,只等秋后问斩。蒋家再找人也是白搭的。”
蒋家找人自然是想求恩旨,想着拖两年说不定能遇上大赦呢?
可要不要赦,他自己还不清楚?真叫蒋陈锡从他手里再逃出一条命去,他这皇上gān脆也别做了。
李薇嚼着脆生生的莲藕条,点头道:“那就好。”
四爷伸手过来,她愣了下没动,他在她下巴那里抹了下,笑道:“是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