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极端的相貌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脸上,令桃乐思维混乱不知所措,拿不定主意是要对着男人的左脸花痴一番,还是先对着他的右脸呕吐一下。
最后,挣扎半晌,出于人道主义同情与怜悯心理,桃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叔,你的右脸……怎么了?”
男人的左脸十分年轻俊美,乍然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与辛无疾年纪相仿(啊呸,她为什么又要拿那个家伙来比较,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么?!),但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积淀的沧桑和衰败的气息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
桃乐保守估计,这长着阴阳脸的男人最少也有四十岁了,她称一声“大叔”绝不为过。
不问还好,一问男人登时如同一枚点了火的炮仗一样炸了,连俊美的左脸都抽搐扭曲起来,一拳砸在桃乐脑袋旁边的石板地上,嘶声厉叫:“我的右脸怎么了?都是拜你那个伪善奸诈的爹所赐!”
“呯”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嘁哩咔嚓的开裂声,桃乐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下躺的冷硬石板以距离她耳边一尺开外处为圆心,犹如蛛网般向外迸裂,波及了方圆一丈的地板。
她在耳中嗡鸣大脑震荡中浑浑噩噩地想,这是电影特效么?太可怕了!这阴阳脸的内力比她爹叶远鸿只怕更胜一筹!
过了好半晌,桃乐清醒过来,终于想起关键的现实问题,“原来你就是我们叶家的死仇。不过,我猜,易容冒充叶忠的老头骗了我,其实你并没有去越城向我爹娘上门寻仇,他们也并没有受伤,对不对?”
阴阳脸发泄一通后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先前的阴森冰冷,“你怎么猜到的?”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桃乐心里松了口气,答道:“虽然你武功高深,但真和我爹娘打起来也不可能占到便宜。但你现在好端端地不像受了伤的样子,所以我猜你怕自己不是我爹娘的对手,于是没去越城寻仇,而是设计抓住我,利用我来威胁他们。”
阴阳脸阴阴而笑,满脸的狂妄,“我不是你爹娘的对手?呸,就凭你爹那个装腔作势外强中干的老匹夫,就算和你娘联手起来也是我陆玉郎的手下败将!”
桃乐火冒三丈,反唇骂道:“喂,你别口口声声污蔑我爹,他为人耿直,心怀侠义,江湖无人不知,比你这个不敢光明正大现身,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老鼠洞里,用不入流的伎俩来害人的怪物强上百倍!”
陆玉郎再次暴怒而起,伸手一把掐住桃乐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死丫头到现在还敢嘴硬!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和你那个爹一样都是满肚子的奸诈恶毒,死不足惜!你现在最好马上向我跪地求饶磕头道歉,否则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让你身首分家,再被这山洞里的老鼠啃得渣都不剩!”
陆玉郎手指渐渐收紧,桃乐颈中剧痛,喘不上气,几乎要像苏醒前的噩梦一样被黑雾和树枝禁锢着窒息而亡,却仍然挣扎着断断续续道:“你,你不会杀我的……否则,也不会跟我废这么多话,直接打死我,就好了……”
桃乐赌对了,陆玉郎死死盯了她片刻,然后松开了手指,幽幽道:“又让你猜中了,我的确不打算现在杀你。不过,等你娘来了以后,亲眼看着自己和叶远鸿那匹夫生的贱种女儿死在自己面前,那场面想必会更有趣。哦嗬嗬嗬……”
你才是贱种,你全家都是贱种!在陆玉郎尖利怪异的笑声中,桃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解道:“我爹和娘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对他们恨之入骨?”
陆玉郎恶狠狠道:“死丫头,你没资格问!你就躺在这暗无天日的老鼠洞里等死吧!”说罢袖子一甩,扬长而去。
接着传来关门落锁声,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桃乐心里一松,像搁浅的鱼一般大口呼吸。
喘匀了气后,她才开始正式打量周围的环境。
刚才她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个暗无天日的山洞,座落于一个黑雾弥漫的幽谷中。山洞里阴冷潮湿,死气沉沉,只有东边山墙上嵌着的儿臂粗细的铁栅栏中漏进几许淡薄的日光,微微照亮了这间阴暗的囚室。
关键是,桃乐浑身绵软地躺在粗糙冷硬的地上,中过毒钉的左肩肩头又麻又痛,好在身体并非不能动弹。
她用右手支地,将自己一点一点撑起来,靠坐在石壁上,然后拉开领口察看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