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死丫头,你真是找死!装成谁不好偏偏要装成那贱人!”
很痛,桃乐快要窒息了,但却没有挣扎——就算挣扎也没用,穴道被制,她根本连小手指都动不了,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陆玉郎狰狞而丑恶的阴阳脸。
片刻后,颈上狠狠钳制的手指却稍稍放松了力道,头顶传来陆玉郎不无疑惑的声音,“奇怪,你这丫头怎么死气沉沉的,居然没有伶牙利齿地骂人。我说,你其实也不是叶桃乐,是另外一个人装的吧?”
虽然自身境况危险,随时都有被掐死的可能,桃乐还是忍不住牵动嘴角笑了笑,这阴阳脸其实是个受虐狂吧,自己不骂人他倒不习惯了。
其实桃乐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奇怪,居然对陆玉郎的死亡威胁没有什么恐惧,但也似乎没有太强烈的求生欲望。
不算她遇险后在海里漂流的两天,她上无方岛已经有五天了,辛家派了不少人去寻访她的家人,岛上渔民出海时也很热心地留意他们的下落,但至今为止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她已经有点绝望了。
死当然可怕,桃乐和任何人一样都怕死。但她与其他人还有些许不同,她是曾经死过一回又穿到这个世界里的。倘若叶家人遇了难,桃乐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就成了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或许曾经有,现在……桃乐甩甩头,强迫自己将某个人的影像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无亲无故,无牵无挂,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算死的时候会很难受很痛苦,但死去之后说不定能穿回自己原来的世界,或者再穿去另一个时空,重新拥有亲人和朋友,那样也不错。
见桃乐不惊不怕一脸准备安然赴死的模样,陆玉郎满心奇怪,念头一转便彻底松开了手指,嘴上恶意道:“臭丫头,你想死?那我暂时倒不想杀你了,再让你苟活两天好了。明早我就让辛家人把他们接到无方岛来,死之前怎么也得让你再看爹娘一眼不是。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
桃乐神色黯然,“如果我死前真能见到他们,那我真要感谢你了,怕只怕……”
陆玉郎挑眉,“怕什么?”
桃乐低低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几天前我本来是和爹娘哥哥一起乘船出海的,不想遇到大风暴被迫与他们分散了。后来我被无方岛的渔民救了,他们却到现在还不知下落。”
陆玉郎闻言怔住,前日在方家时桃乐的确说过,但当时他没当回事,以为这丫头信口胡诌的。此时旧事重提,桃乐语气沉痛满脸哀伤,应该不是假的了。
“这么说,曼娘可能已经……死了?”他喃喃道,猛地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突然泛起一阵锐痛,同时经脉暴胀,血液冲头,令他眼前阵阵发黑。
桃乐没有注意到陆玉郎的异样,只是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夜空,自言自语道:“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万一有事……那我就到地府去和他们团聚吧,或者说不定还能一起穿越,那样就好玩了……”
说到最后,她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陆玉郎正极力与体内逆转的气息对抗,对桃乐颠三倒四的嘀咕根本没听进去,半晌才勉强平复下来,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带着两分悲怆的狰狞道:“若曼娘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通通给她去陪葬!死丫头,刚才在辛家我看辛无疾那小子对你眉来眼去的,应该对你还有些许情分吧。找不到谢盈之那贱人,就勉强用你来当饵先把那小子结果了吧!”
桃乐心里一抽,辛无疾对她有情分?那真是一个笑话。先前他之所以对她展露笑颜,不过是因为错把她当成谢盈之了。
若是知道自己要当父亲了,他会如何欢喜?现在他们一家人已经团聚了,他还能顾得上她这个不相干的人么?
……
当晚两人就在山林中过夜,桃乐无法动弹,只能躺在沙地上想着前尘后事半醒半睡,陆玉郎则靠在一边的石头上打盹。
正迷糊间,桃乐被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惊醒了。睁眼一看,陆玉郎正脸色惨白神情委顿地歪在石头上,一只手使劲揉着肚子,那里正连续不断地传来空空如也的腹鸣声。
桃乐一下子也觉得又饿又渴,自从昨天中午在方家被这个阴阳脸缠上她就没吃过东西,但显然陆玉郎的情况比她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