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_作者:海的挽留(270)

  徐山如梦初醒,果是此理,扰了殿下大驾,他担待不起。

  这便想起后花园东南隅的暖房旁侧还有几间客房,虽则地方不够宽转,但好歹离桓澈的住所远上一些,让那些醉酒的后生挤一挤凑合一晚便是。

  徐山清点了人数,吩咐小厮们将人分成几拨,每三人一间屋,床上躺不下就放到榻上,作速将人安顿了。

  小厮们齐声应诺。

  少顷,有一小厮来报说最北面的那间厢房落了锁,进不去。

  徐山皱眉,上前查看一番,叫来素日负责洒扫此处的仆役,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仆役一脸茫然,直道不知。

  徐山觉着邪门儿,叩门一回,里面却无半丝动静。

  一众家下人等手脚麻利,不消片时,就将醉鬼们置放停当,只差三人还没着落,端等着开了眼前这间房入内安置。

  徐山却才在席上也喝了些酒,如今有些上头,更觉头疼,但一时半刻也没处寻人撬锁,想了一想,命人去取个大钳子来,好将锁夹断。

  顾云容从头看到尾也没瞧见什么好戏,暗暗拽了一把桓澈的衣袖,回头看他。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拉我来,就是要让我看破门的?

  桓澈竖指于唇,示意她稍安勿躁。

  徐山立在廊上时,一门之隔,徐婉月正瑟缩在桌下。

  她眼下手脚发冷,面如土色。

  她做梦也想不到今晚会是这等情形。

  她趁黑摸进这间屋子之后,迎面袭来一阵酒气,还隐隐混含着一股汗味,她从前最不喜闻酒味,遑论这种气味,但思及衡王那紫府仙人一般的容貌风仪,她闻见这股味道反觉脸红心跳。

  她一个闺阁姑娘,能见着的男人有限,从小到大也没真正爱慕过哪个,她是在见到衡王之后,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少女怀春。

  衡王非但一张脸天上有地下无,还生得颀挺俊拔,魁伟力强。

  她有一回偶然间看到衡王指点徐家几个子弟射箭,在他连射连中之后,她兄长命人取来一副弓箭,让衡王改使此弓。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兄长前阵子得的一副硬弓,光是重量就足有二十斤,她单用一只手连拿起来都费劲。这样的弓,莫说拉满,常人就算是引动弓弦都恐是吃力得紧,她还曾怨她兄长乱花银子,买个不能用的物件,她兄长却说这是要拿来显摆的。他如今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跟别家子弟打交道时,总要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她兄长显然是故意的。她当时暗恼她兄长混不吝,衡王若是引不开那弓,落了面子,说不得会恼了他们。

  谁知她这个念头尚未转完,衡王就顺手接过那副重弓,左手把住,右手轻轻一拽就拉满,连拽连放,依旧百发百中。

  那副二十来斤的硬弓拿在他手里,就如同一条轻飘飘的绸带一样。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她的目光在衡王伟岸坚实的身躯上久久流连不去。这个男人瞧着清瘦,没想到内蓄力道如此刚猛,怪不得皇帝几次三番让他一个年纪轻轻的亲王来两浙督战。

  她回忆起先前引弓情形,脸庞越发嫣红,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脯内跳出来。

  屋内黑漆一片,她凑到榻边,俯身唤了几声“姐夫”,只听到对方一阵低低闷闷的哼唧。

  她太紧张,一时也没留意到那声音不太对头,只看其无甚反应,心下欢喜,微微颤抖着上了榻。

  她是打算届时假称自己来暖房赏花,却被醉酒的衡王强拉入屋内,她觉着这说辞还过得去。

  她先除了自己身上的披风,这才想起要去脱他衣裳。

  她羞涩伸手过去,在触及他衣襟处时,终于察觉出不对。

  这质料竟是寻常棉布,很是粗糙。她心中一惊,却是不敢点灯,极力适应屋内昏暗,低头辨认,又摸了摸对方脸庞。

  她吓得险些从榻上滚下来。

  她跟前躺着的这个,只是个糙皮小厮,眼下烂醉如泥,睡得死猪一样,还歪着头往下淌口水,沾了她一手。

  她忽然恶心欲呕,觉得屋内这气味刺鼻难闻,几乎要闷死她。

  她拽起自己的披风就要火速逃离。但她到得门边才忽然发觉,房门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锁了个严实,连窗户都堵死了。

  这是要困死她!

  她立时就慌了,一时间脑中好似转过无数念头,又仿佛一片空白。

  后来她听见外间人声,便吓得藏到了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