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_作者:海的挽留(286)

  他记性虽好,但还是觉得看上一眼更稳妥。

  顾云容见他鬼鬼祟祟的,近前低头:“你在作甚?”

  桓澈迅速藏起字条,正待试试其他词儿,春砂进来匆匆一礼,恭敬道:“王爷,有公公过来传旨,请王爷去接旨。”

  第八十八章

  桓澈原就是骑虎难下,听见这话,倒觉如释重负,即刻起身道:“我先往前头走一趟。”

  顾云容接话道:“我也去。”

  她见桓澈仿似有些为难,道:“只说是让殿下去接旨,但没说旁人不能跟从——我跟去可是有何不妥?”

  她就是心中好奇,皇帝这会儿能颁什么旨给他。

  桓澈沉默一下,道:“没甚不妥,容容想跟来就跟来吧。”

  去往前院的路上,桓澈不住暗瞟顾云容。

  他最善观人辞色、度人心思,而他左看右看都觉得顾云容的确不似还在恼他的模样,但因着他此前屡次在顾云容跟前碰壁,实无甚信心,所以如今在她一个小姑娘面前反而拿不准,不敢自作主张。

  来传旨的内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郑宝,内官第一人,可见此番来旨之正式。

  郑宝跟两人见了礼,笑眯眯道:“圣谕在此,还请殿下接着。”

  顾云容与众人一道下拜行礼后,就听郑宝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丕缵令绪,寅奉神器,遵祖宗之成宪……咨尔皇第七子,天资粹美,日表魁奇,体备温良,性全仁孝,数度解民倒悬……”

  顾云容听前面还不觉着什么,但听到后头,却是心弦骤紧,蓦地抬头。

  听这份制书这措辞的势头……怎么这么像是要册立太子?

  郑宝抑扬顿挫诵念时,暗暗掠视众人一眼,果见神色各异。

  其实他当时看到这份制书时,也是惊骇不已。不过万岁的意思并不像是众人所想的那样简单。

  “……今朕偶感微恙,虽渐平,然气体尚弱,欲调理数月,暂免视朝,特授尔监国之职,为期半年,夫慎乃德,惟忠惟孝……钦哉。”

  随着末尾二字从郑宝口中悠悠道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俱是内心翻搅。

  桓澈行礼谢恩后,接过郑宝手中端端正正捧着的五色丝绢帛,面上非但波澜不兴,还忧色难掩。

  “敢问公公,”他对郑宝道,“父皇龙体何恙?怎生先前都未曾听说?眼下可大好了?”

  郑宝微微笑,目中满溢赞赏之色。

  监国相当于半个皇帝了,在如今诸王争破头的状况下,忽得此旨,寻常人怕会只顾着惊喜,得意忘形,而若是万岁知道,不知会作何想。

  衡王当真难得,对监国之事漠不关心,只是一心问万岁龙体如何。

  整篇圣旨洋洋洒洒千余字,但依他看,着紧处并非授予监国之权,而是那句“今朕偶感微恙”。

  郑宝自认还是有几分识人之能的,能看出衡王此举并非故作姿态——纵然真是故作姿态,做得如此真切、反应如此迅速,那也是了不得的。

  郑宝道了喜,听衡王说要入宫探病,又笑道:“万岁特地交代了,说他老人家无甚大碍,甭管是探病还是谢恩,今儿都免了,到明日再说。”

  桓澈听闻,只好作罢,命人去取来银钱,赏与郑宝。

  等送走郑宝,顾云容的目光再三在桓澈手里那道明晃晃的圣旨上徘徊,仍未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皇帝废掉太子后,迟迟不立储,如今忽然授予桓澈监国之职,其偏向已经十分明显了。

  但她不是很明白,皇帝既已属意桓澈为正位东宫之人选,为何不干脆立他为皇太子?

  桓澈命人将圣旨收起,转回头看向顾云容,踟蹰道:“容容待会儿愿意跟我同用晚膳么?”

  顾云容点头:“当然愿意,不过我还是应当先去把缘豆吃了。”

  两人去往书房的路上,顾云容看他面上无喜亦无惊,忍不住问他为何丝毫也不惊讶。

  皇帝此前似乎也未露什么苗头,此举似有些突兀。

  “我回京后递呈奏章时,皇帝曾与我说过一番话,”桓澈顿了顿,“那个时候,我就隐约猜到了父皇的这一举动。”

  他想起那日情形,觉得还是不要让顾云容知道为好,以免她胡思乱想,这便转了话头,绕回了缘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