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皇宫中今夜只有禁卫军,太子的亲卫半个不见,只怕都提前安排潜伏在万寿山上。
夏侯世廷早知他有后招,倒也不惊,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只见他虽被施遥安制服得紧紧,嘴边却勾起玩味:“老三,孤要是你,就尽快出宫,尚能减少损伤,不然耗到天明,等京城和外地的救兵都来了,将这皇城重重包围,你们就彻底的插翅难飞!”
敌暗我明,又是在高地,就算知道弓箭狙击手埋伏在哪里,也没法子还击。
夏侯世廷上前喝道:“散队,避开在宫院两边廊下!”
殿外丹墀下余下的部分亲兵听到,纷纷脱阵,四散周围,找掩护地方暂且避开伏击,空中乱箭才总算消停下来。
金銮殿外广场已经横尸数十具,其余亲兵也是负了箭伤,还有未熄的箭火融融烧着。
“看来你是选择继续待在宫里,生耗到明天,等着人生擒。”太子遗憾地摇头,虽然看不见外面是如何翻天覆地,却也能想象得到,秦王亲兵此刻如同被关门打狗,自顾不及。
夏侯世廷转身,几步回殿,拽起太子衣襟:“果真不交出人?”
年公公扑上来:“秦王休要——”话没说完,已经被他一脚踢开。
太子见他双目赤红,鼻息浓烈,只觉他手劲稍一大,自己的筋骨就要裂开,却一字一顿:“你是父皇的眼中钉,孤是继任储君,只能遵循父皇遗愿,不能放过你……她跟了你——咳咳——也算是倒霉——”
手劲一猛,骨骼嘎嘎直响,太子气息一紧,脸色涨红,渐而泛紫。
“三爷。”施遥安阻止。还未找到娘娘,太子不能死,还有,若太子今晚这么样横死,三爷也得成为臣子们眼中的逆贼。
夏侯世廷手指一节节松开,将太子一拎,甩到小几对面坐下,转身回来,与他面对面坐下。
“怎么,”太子拉松了衣领,喘了几口,却又笑道,“还有什么话要跟孤说?”
却见对面男子眸含蔑意:“太子忘了?今夜进宫,臣是来上奏紧急军情的,现在到时辰说了。”
太子嗤道:“哟,还真的有军情啊?”
夏侯世廷两臂撑住小几,倾身道:“赫连允眼下还没完全离开大宣国境。”
太子笑意一凝。
“你说,若是蒙奴太子在大宣境内横死,蒙奴皇帝会在几日之内与大宣开战?”
太子脸庞肌肉震颤,他这是要在国境内刺杀赫连允,祸水外引来威胁自己!须臾,却镇定了心绪:“秦王是在恐吓孤?你的亲兵全部折返回京了,那赫连允身边护驾的士兵侍卫一堆,谁能害了他?”
“臣亲兵折返,可还有别人悄悄尾随在蒙奴人身后,”夏侯世廷道,“臣千里传信,一夜就能让赫连允人头落地。不知道你这监国的,有没有时辰准备,能不能护得住大宣的江山社稷?”
早几日前就已安排杏园十八户出山,私揽旧日门客武将,让施遥安从高家村将拓跋将军和岳五娘夫妇接来,此刻,拓跋骏已携十八户的门将轻骑北上,前几日,一队精兵早就跟上了赫连允。
“疯子,你是个疯子。”太子脸色发白。
“彼此彼此。”男子瞳仁泠泠,只待他一句最后的答复。
施遥安却心头一惊,当时听说三爷安排拓跋将军北上,只当是在北地先驻扎下来接应,三爷今夜进宫太子交涉后,暗中接了娘娘离开京城,然后匿居北地,再不返朝,一来,不会让带走殉葬人的事曝光,二来远离朝堂,不跟太子争了,也能平消太子今晚的肝火,事儿也就慢慢平息了。
现在一听,施遥安才知三爷另有更深远的打算!此举已是釜底抽薪,彻底断了自己的退路,就算真的借此威胁太子成功,救出了娘娘,大宣上下也会将三爷视作为祸国家的罪魁祸首!
他一拉主子:“三爷,不可——”
正这时,殿外传来激扬马蹄声,伴着一阵响动,施遥安脸色一变,出殿查看,只见有人已领着兵进了皇城,此刻大批人马停定在金銮殿外面。
一个中年男子披着斗篷,一人下马,瞥了一眼广场上的亲兵尸首和殿外的禁卫军尸首,深吸一口气,阶下抱拳道:“太子,秦王,臣求见!”
景阳王伫在丹墀下,身后的两万京畿雄狮兵对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