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与三爷近距接触,除了相貌,声音也得改。
扮丑失声,她就不信他还认得出来。
说罢,云菀沁主动将天井内磨盘上的黑布袋和麻绳拿起来,递过去:“大哥,绑了俺吧。”
吕八知道她决意已定,只得将袋子将她头套住,又用绳子系紧了,再将她纤细的手腕给绑住,最后搀了她到前院子大门口。
门口,一辆宽敞的四轮儿板车上,徐天奎的儿子和三个大小老婆都坐上去了,罩着脸,各坐一边,身子瑟瑟发抖。
吕八将云菀沁扶了上去,狠下心肠,退后几步,叱道:“好,将徐天奎的胖公子和四个婆娘送去换咱们的人吧!”
几名汉子得令一声,拉了板车,车轱辘嘎吱嘎吱踩着地板,朝北边空地走去。
**
行辕,日头高升,艳阳悬在天际猛烈地照向大地,虽是冷天,阳光却难得猛烈。
在校场刚操练完毕,夏侯世廷回了大厅,与梁巡抚一上一下对坐着,商谈城内事。
正厅里伺候的吕七儿与其他下人端上热茶,默默站在旁边,却听门外传来纷杂脚步和吵嚷声。
夏侯世廷暂停谈话,目光投向门外:“出什么事了?”
施遥安忙出去查看,不到半会儿,脚步咚咚回来:“这个胆儿包天的徐天奎,瞒着三爷,偷偷将梁巡抚捉的几个人质带出去了,跟黄巾党换了自己的内眷,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几房老婆赎回来了!”
那天回来行辕,秦王亲自见了几名黄巾党的亲人后,本来就没关押了,只叫他们在行辕内打杂,所以徐天奎将他们带出去也方便。
梁巡抚直起了身子,不过倒也不意外,徐天奎本就成日叨念着要救独子回来,那日见黄巾党差点摔死了儿子,更是失魂落魄,如今急火攻心,瞒着王爷去换人也不奇怪,只是当着秦王的面还是得骂两句,摇头:“这个徐知府!国难当前,只顾着一己之私!”
又朝部下斥道:“还不把徐知府叫过来!”
不一会儿,徐天奎战战兢兢地来了大厅,刚刚换回了头还被蒙着的儿子和几房老婆,叫人送回了房间去,也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会儿噗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秦王,下官知道自己这次错了!不过,求您看着下官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儿子的份儿上,就饶了下官这一次先斩后奏吧!反正秦王并不准备施罚那几个暴民家属,留在行辕也是吃白饭,还不如换人回来!”
却见夏侯世廷骏眉一动,唇际浮冷:“今天你给本王偷人质,明天是不是就要偷令牌?再过几天黄巾党又捉到你的软肋,你是不是连本王的皇子行辕都要拱手送上去!”
徐天奎大惊失色,磕了几个响头:“下官不敢——”
夏侯世廷倒不在意那几个区区人质,放回去就放回去,只这徐天奎为小家不顾大局,不能不惩,颇不耐:“上军棍!”
几名军人上前,还没等徐天奎叫出声,一下将他拎起来,拖到大厅外的天井里,压在冰冷砖地上,扬起军棍便噼啪朝他屁股上摔去。
军棍打起来,远远比皇宫府宅内的家法棍子不知道厉害多少倍,而且秦王并没说明要打多少,按照军规,也就是默认打到施刑罚者喊停才行,若不喊停,那就是一棍到死。
梁巡抚听天井内一*的惨叫袭来,心惊肉跳,秦王是故意没说棍数。徐天奎好歹是多年的同僚,同在长川郡供职,两人更为头顶的同一个贵人办事,这些年明明暗暗联手做过不少中饱私囊的事,如今看他被打得这么惨,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再悄悄一望座上人,脸色平静,眉目淡漠,看都没看门槛外一眼,传来的凄厉尖叫压根听不见,只跟施遥安说着练兵的情况。
梁巡抚心里冷气直窜,这个三王爷,好狠!
初来晏阳,完全看不出来,只见他生得俊俏无匹,又知道他自幼身子不大好,一直供职闲差,梁巡抚两人并不拿他当回事儿,可——越是相处,梁巡抚才越是闻到了他骨子里偷出来的狠辣气儿!
徐天奎这次虽是犯了错,可也不至于打到死,处罚太过重了!
梁巡抚吞了吞唾沫子,几次想要提醒秦王还没吩咐军棍次数,可又怕引火烧身,罢罢,还是明哲保身。
正当这时,厅外传来疾步,几个随从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是徐天奎的下属。
显然,几人是准备来找上级的,可一看自家知府大人正在挨罚,哪里还敢近身,退到一边儿,却迟迟没离开,好似有什么事,不知道该跟谁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