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菀沁叫她坐下,自己坐到上座,含着笑:“这叫什么话,三爷有事见不了客人,我正好回来了,来代替三爷见客人,也是应该。”
韩湘湘一怔,是啊,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话,她可是王府的主子,正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句,却见她一挑眉:“听说母嫔除了叫韩小姐送药材,还叫韩小姐传话,母嫔有什么吩咐,直接跟我说吧。”
韩湘湘只得道:“没什么大事,贵嫔听说秦王最近朝事忙碌,叮嘱秦王注意身子,别太过操劳。”
多大点事儿,叫章德海传话还不行,非得叫韩湘湘来代传。云菀沁不动声色:“有劳母嫔关心了,若韩小姐与母嫔会面,请代为回禀,妾身定会好好提醒三爷,府上上上下下,都会注意的。”顿了一顿,浅笑:“那么,应该没别的事了吧。”
问得韩湘湘脊背一直,这是暗示自己没事就可以走了。
韩湘湘的余光瞥了门口,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他会出现在门槛外,一时之间,应该起身告辞,却又恋恋不舍,好像有什么扯住自己,叫自己动弹不得。
一个悠闲自在,不徐不疾,等着她主动告辞,并没强迫。
一个矛盾至极,如火上烤,等门口能出现盼了多时的人影,又盼着座上的女子能多留自己两刻。
再不找些由头,也没理由多留。韩湘湘低道:“今儿一早,姚公公在宫里的养心殿外宣了旨,代皇上给我爹与秦王下了赐婚的旨意。”声音如蚊呐,却叫室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晰。
倒也不意外,赫连氏提过,这道旨就是这几天得下了,云菀沁偏过头,望了一眼章德海。
章德海点点头。
韩湘湘说完这话,就像挑战过了第一关,后背一阵冷汗,脆生生抬起头,咬唇望住面前的女子。
云菀沁知道,她这话也不是挑衅示威,只是暗示木已成舟,迟早是一家人,又何必针锋相对。
不但不是挑衅,反倒还是在弱弱的示好。
她这类型的女子,怕还是主母大妇比较欢迎的妾室对象,是真正的妾心如水,感情至上,只巴望分得男人一羹雨露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顾。
家中妾室若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对于许多正室,只怕得笑醒了。
可玩感情的人,却也是最难打发的。
这么一想,还是吕七儿好应付,谈感情太伤钱了,形势不对,赶紧换人掉头,天下又不是只你一家权贵。
韩湘湘提着一口心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云菀沁的回话:“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待嫁。”
女子口气如初,既没有刻意装得欣悦,也谈不上冷漠刁钻,但对于韩湘湘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惠,原本当她就算不将自己赶出去,也得翻脸变色。
皇命在上,谁还能有异心,终会妥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吁了一口气。
正这时,下人端着托盘回来了,给娘娘端上去了。
初夏将茶盅捧起来,揭开盖子瞧了瞧,鹿茸削片,红枣大粒,用银勺搅动了一下:“娘娘,今儿这鹿茸泡发得不错,红枣也饱满,趁热了喝。”
云菀沁接过来,并没马上喝,只抬起螓首,朝端茶的下人道:“我这后来的人茶都上了,客人的茶还没续上来。”
初夏马上顺着话训诫:“娘娘教导的礼仪规矩,不能因为娘娘不在家就都丢了,今后再这么失行忘矩,受了家法可别叫屈。”
下人忙弯下腰:“是,娘娘,小的谨记在心了。”说罢先出去了。
韩湘湘见她展现主子威仪,令行禁止,刚刚的松弛又紧绷起来,慌乱:“娘娘不用责怪下人,是我初次登门,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主动叫他们续水。”
不好意思?还没出阁的闺女家都已经跑来了未来夫家,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初夏心中不悦。
云菀沁目色柔缓:“韩小姐是个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可是家有家规,不能惯了他们,既然进了王府,就都得按着主子的一套规矩来,决不能朝令夕改,没做到,受罚也是理所当然。”
韩湘湘听得一个咯噔,这是借着训诫下人来警告自己,王府不是那么好待的?再见她一双明灼美目望向自己,心里莫名紧张。
可是,既然已经拿定主意进这王府,那么,就得适应她的性情和作风,她不管是个仙子,还是个魔头,自己都得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