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今天态度和气。原来是提前打一声招呼,生怕她一个人霸宠。
云菀沁轻声答道:“三爷休沐了几天,积了不少公务,这两天每日泡在宫里的勤政阁理事,又极少回府,若韩氏能让三爷多回府,妾身也是高兴的。”
这丫头,总能说些叫她堵得一口气接不上来的话,却叫人也挑不出错处。赫连氏顿失心情,依世廷如今对她的样子,再看她毫无分让夫婿的意思,只怕韩湘湘就算进了王府,也是个束之高阁的沾灰货。
身为婆婆,岂能让儿媳坐了上风,赫连氏回应:“你放心,太子伤势渐好,听说皇上已经叫姚公公跟世廷提过,叫他慢慢交出摄政的职务,等事儿交还太子,世廷就清闲多了,我到时再劝劝皇上,世廷与你初婚,又刚纳侧妃,少给些事儿他做,让他好好陪陪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云菀沁总觉得赫连氏对三爷摄政有些排斥,甚至——很不愿意他揽权登高,惟望他当个安逸的闲王就好。
身为皇子亲母,谁不愿意自己儿子一朝成龙?越登越高?这一点,赫连氏还真是奇怪。
若是以前,云菀沁可能会觉得赫连氏胆小低调,不愿意儿子参与夺储事,宁可平平凡凡。
可如今她知道,赫连氏核子里并不是个善茬,那么,如此拖三爷的后腿,倒是有些没道理了。
不过,皇上要收回三爷的摄政权?这几天,他大半时光陪着自己和锦重游玩,面上云淡风轻,从没表露出一丝一毫。
皇帝对他果真是没一点儿客气的意思,用完即弃。
一半的北人血统,真成了他越不过去的山。
出了萃茗殿,云菀沁见前方有人走过来:“秦王妃进宫了啊。”
一抬头,是姚福寿。
她上前行过礼,只听姚福寿低声道:“秦王妃上次泰州救驾有功,皇上叫老奴在国库备了些礼。秦王妃既进宫,便一道带回府上吧。”
云菀沁考虑半晌,道:“谢礼不敢当,只求能见皇上一面,说几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姚福寿有些诧异,考虑了会儿,对着身边小太监耳语一番,叫他回去先通报,道:“秦王妃,请吧。”
不到一刻,一行人到了养心殿。
隔着帘子,云菀沁见不着天颜,却听出皇帝的中气比上次主子泰州要足一些,该是回京后调养过。
“还当经泰州一事,你再不会见朕了。”帘后男子声音传出,“今日主动来,有什么事情,说罢。”
“算是事情,却也不算事情。皇上听得进,便当个事情,若是听不进,只当是妾身来看望父皇,随口闲谈,不要怪罪妾身。”
宁熙帝听得感触颇深,叹口气:“你娘若有你一半的灵活,兴许也不至于钻牛角尖。你说吧,朕不怪罪。”
“妾身听说近日皇上有意让秦王交接摄政之职,退出理朝之事。”她垂下眼。
姚福寿忙道:“王妃,虽皇上准你无罪,可也不该多嘴朝堂事。”
“妾身不关心朝堂事,只是关心家事罢了。”
“好个家事。”宁熙帝允她继续说。
“蒙奴是大宣背上的芒刺,大宣的诸位皇子则是皇上的左右手,左手没有右手用得多,可也总比脊背上的芒刺要亲。芒刺需要拔,左手却总不会摘掉,如此,皇上为何又要分左右手?”
姚福寿深吸一口气,右手是那些天生优越又得宠的皇子,左手自然是指秦王,秦王妃这是劝谏皇上不要偏心,选拔才能不要在意出身,要在乎能力。
宁熙帝沉默片刻,重重咳几声:“朕累了,退吧。”
姚福寿忙将云菀沁一拉:“今儿到此为止,回去吧,秦王妃。”
不动摇他尊严的事上,因自己是许氏的女儿,他可能会袒护,可是在正经事上,云菀沁从来没想过他会顺着自己半分,更没想过几句话便能说动他心意,转身先随着姚福寿离开。
——
纳侧之日渐近,内务府和韩家陆续搬了嫁妆过府。
照着纳妃的礼制装扮,下人们将西北院子的棠居拨作侧妃居所,只因国丧刚毕,嫁娶事宜还是不宜大肆张扬操办,装得十分低调,加上王府的下人有心偏袒王妃,对侧妃未免有些敌意,再看看娘娘病愈后,三爷几日在宫里料理朝事,回都不回,哪里像是要纳妃的高兴劲头,于是,一个个的更加敷衍行事,侧妃廊院装点得几乎堪称惨淡,送去伺候未来侧妃的下人也尽拣些歪瓜梨枣,没有一处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