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道:“我啊趁着先生还没回来,醉生梦死去。”嘻嘻一笑,转身向崖边大步迈去,一步跨下山崖。
乐亭从山石上站起来,冷汗淋淋,然后看到旁边大树上有绳子抖了抖,蜿蜒向山崖下他疾步到崖边向下看去,见那少年手中抓着绳索踩在山崖上,正抬起头对他一笑,挥了挥手。
这少年真是乐亭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从山崖下爬上来的那时候以为是逃课,现在看来并不是,真是个胆大又古怪的人,所以,才会有今时今日,薛青啊。
每个人都不容易,先人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学问如此,人生也如此。
乐亭站在崖边,举起手挥了挥,看着那少年沉入山雾中消失不见。
社学的一天如常开始,又如常平静的结束。
如常又不如常。
夜色浓浓,推开门的四褐先生看着草席上躺着的正将咸豆子一颗一颗抛起然后落入嘴里的少年。
“晚上不读书,白日也没去社学,连知知堂的聚会都没有进行”他耸耸鼻子,嗅着草堂内的香气,“还竟然喝酒了!”
十分的恼怒,在屋子里乱翻,果然找到了一个酒瓶子,却是空的。
“你是不是不打算过了!”
四褐先生愤怒的将酒瓶子拍在地上硬碰硬,酒瓶子完好无损。
“骄奢淫”
他的话没说完,躺着薛青伸手哦了声,道:“先生,你去叫几个姑娘小伙子来”
四褐先生如同酒瓶子一般砸在她身旁,道:“差不多行了,看你刚回来累的很,又一身伤,又空手而归,火气大又可怜,让你出气胡闹一次就行了,还真一天到晚的惦记小伙子。”瞪眼看着她,“那么多小伙子看了一早上还没看够?”
薛青不急不也恼道:“先生,我是说让他们来给唱歌跳个舞,不是你想的那样污。”
污是啥?四褐先生愣了下,又呸了声:“我想什么了?”伸手狠狠戳薛青的头。
薛青歪头避不开,任他戳了两下,道:“不过说起来,我还真见过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
四褐先生手停下,眼亮亮道:“哪哪哪?”话出口薛青余下的话也传来。
“小伙子”
四褐先生甩袖呸了声,谁要看小伙子。
薛青坐起来挑眉道:“你没看到吗?那个跟我比的,跟西凉人在一起的,秦梅。”
四褐先生道:“没看到。”
薛青摇头带着同情:“可怜,为了不让自己濒临危险的徒弟发现,东躲西藏不敢见人。”
四褐先生道:“不要阴阳怪气,就因为先生没替学生打架就被学生编排死的,古往今来也只有你一个了又不是我让你打架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薛青噗通又躺回去,捏着一颗咸豆扔进嘴里,道:“我最近活的太辛苦了,太有意义了,我要享受人生做没有意义的事。”
四褐先生撇嘴伸手抓了一把咸豆塞进嘴里,含糊道,“那这可就不是我偷懒”自己也躺了下来,“可恨,竟然自己把酒喝光了。”
薛青将咸豆盘子往自己身边扯了扯:“吃慢点,享受人生呢,不要牛嚼牡丹。”
四褐先生赌气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着,深秋的草堂风穿梭,屋中悬挂着野花野草在灯下随风摆动恍若珠帘
一老一少躺在席子上翘着腿恍若酒后醉懒。
“是再有个小姑娘娇滴滴的吹拉弹唱更好。”他咂咂嘴说道。
薛青道:“你跑得快去城里请几个来小伙子也来几个。”
四褐先生骂了声滚。
薛青便手敲着盘子:“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线郎似针,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嗯哎呀哎呀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尖细的压低的声音依依呀呀,在暗夜的草堂里盘旋,花香酒香豆香混杂。
四褐先生探手抓咸豆,啧啧:“真是骄奢淫逸淫词艳语啊。”顺手将盘子扯过来。
薛青道:“先生来一个不骄奢淫逸的。”
四褐先生哼了声,竟然真的张口:“三月里来是清明,咱们姐妹去踏青,顺便放风筝,哎哎呀,放风筝,风筝悬在半空中,天上刮来一阵风,忽然就断了绳,断了绳。”
嗓音枯哑,与其说是唱不如说是喊,歌声中有姐妹二字,想来应该是女子唱的,但四褐这个男声唱出来倒也另有一番风味,似诙谐又带着几分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