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太妃高高提起的一颗心,这才落回原位。
闵太后既然这么说,丹阳公主便是真的得了急症身亡,不会牵累到她身上了。
李侧太妃感恩戴德地拍了闵太后一通马屁,然后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闵太后又叹了口气:“哀家刚才正和皇后商议。这两年来,宫中屡屡出事。先是顾贵妃,然后是崔贤妃傅德妃,现在连丹阳公主安平王也跟着去了。也不知是小人作祟,还是宫中风水不利。”
“哀家打算召高僧进宫,做上一场法事。顺便为病中的皇上祈佛。”
李侧太妃自不会拂逆闵太后之意,忙出言附和:“太后娘娘说的是。”
闵太后期待地看向顾莞宁:“莞宁,你意下如何?”
顾莞宁柔声应道:“母后考虑的不无道理。普济寺的慧平大师佛法高深,不如就请慧平大师进宫来做一场法事如何?”
慧平大师,是普济寺的高僧,医术也同样赫赫有名。当年沈谨言寄身普济寺,曾拜慧平大师为师,学习医术。
此事闵太后也知情。
听顾莞宁这般提议,闵太后立刻眼睛一亮:“也好,慧平大师医术颇为高明,做完法事之后,正好让他替皇上诊脉。说不定慧平大师能治好皇上的病症。”
提起萧诩的病症,顾莞宁心中满是晦涩,面上却未露端倪,含笑应了下来。
……
相比起宫中的波澜不惊,安平王和丹阳公主之死,在朝中众臣的心中却如平地春雷。
所谓“暴病身亡”,这般随意敷衍的理由,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顾皇后权倾六宫,往日还算收敛。现在皇上病重,顾皇后的言行举止也太过肆无忌惮了。对亲王公主也下得了这等毒手。
再一想,三位皇子和阿娇公主都出自顾莞宁的肚子。一旦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便得由大皇子继位。大皇子还小,极容易受顾皇后左右……
简直是细思极恐啊!
朝中重臣们尚无反应,言官御史们却按捺不住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意欲联合上奏折呈至圣前。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不息。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余波(一)
众御史言官私下联合写了奏折后,特意去寻了于御史。意欲让于御史领头上奏折。
于御史的女儿是安平王妃,安平王是于御史的女婿。现在安平王猝然身死,死因可疑,于御史领头上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谁也没想到,沉寂了几年的于御史根本不要这个出头露面的机会,断然拒绝。
众人疑惑不解,又颇为不甘,便派了一个和于御史私交不错的严御史前去相询。
严御史也没敢白日去,特意挑了晚上,悄然去了一趟于府。
当年英俊风流前途无量的于御史,如今已经鬓染霜白,面上满是皱纹,四十多岁的人,看着就像干瘪的老头子一般。
当年于侧妃之死,对于家打击颇大。好在太子对于御史颇为倚重,于御史也顽强地撑了下来。
遗憾的是,太子做了风流短命鬼,死在了女子的肚皮上。
短命太子一死,于御史彻底没了靠山。在新帝登基后,于御史更是彻底被打入冷宫。一年中倒有半年都告病,赋闲在家。
严御史见于御史这般模样,心里颇有些唏嘘,言辞之间更添了几分义愤填膺:“……顾皇后心狠手辣,对一朝亲王和公主竟下这般毒手。如此倒行逆施,横行无忌,无非是依仗自己身为中宫,又得天子宠爱。”
“我等身为御史,焉能袖手旁观。务必要齐心合力,联名上书。让天子知道顾皇后的恶行,让群臣也都知晓此事,绝不能就此姑息养奸。”
“于兄,你既是御史,又是安平王的岳父。此事由你领头最为合适!”
严御史的慷慨陈词,并未令于御史动容。
于御史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淡淡说道:“多谢严御史好意。不过,这是天子家事,我们身为臣子,为君尽忠是我们的本分。皇室之事,轮不到你我来过问。”
严御史早有准备,继续劝说:“于兄,我知道你是顾忌顾皇后势大。不过,此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一回,以后想再弹劾顾皇后,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御史本就有闻风而奏之权。便是未能奏效,也没什么大碍。于兄只要振臂一呼,一定会有许多人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