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他们之间不像是初见,倒像是久别重逢。
杜明舟想着这件事,忽然觉得头脑中一个恍惚,好像有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笑着夸赞:“广澜这孩子最善于因势利导,布阵技巧灵活,浑然天成,这是天生的本事,旁人学不来的”。
杜明舟不知道谁在说话,他只是有种感觉,就是听到有人夸奖乔广澜,自己的心里就觉得非常骄傲,但又盼着多听两句,于是故意回答:“因势利导的确巧妙,但如果没了势就会失之依仗,慌乱无措,我看还是不如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就算是命理时运不在我这边,我也要生造一个出来!”
对方听他反驳,果然不满意起来:“你这自负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说了多少次,你和广澜的路子不同,应该互相融汇,别一见面就知道针锋相对。当年他被送到意形门去的时候……”
杜明舟如愿以偿,又从他嘴里听到了很多乔广澜的事情,虽然是在挨骂,也觉得很开心,他刚刚露出一个笑容,忽然就被一个惊恐的声音打断:“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杜明舟猛地一震,耳边苍老的声音消失了,他依旧身处在方济河的房间里,刚才的一切仿佛是自己凭空做出来的白日梦,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心里有点恍惚,抬头一看,发现刚才那一声是方济河叫的,衣橱已经被挪开,后面原本雪白的墙上,露出了一个猫型的黑印,虽然只是一个轮廓而已,但看起来惟妙惟肖,分外诡异。
杜明舟看了这一眼,就发现那只猫本来应该是两只眼睛的部分氤氲着两小片红雾,给人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只是别人似乎没有注意。
乔广澜跟方家的两父子站在一起,背影显得挺拔卓然,这个角度,杜明舟只能看见他小半张精致的侧脸,在窗外的阳光下显出玉色的光泽,眉峰微敛。
方苧苧本来也跟着,但她是个女孩子,现在有点害怕那个猫印,躲在了最能给人安全感的杜明舟旁边,见杜明舟回头看自己,小声叫了声“明舟哥”。
杜明舟悄悄道:“苧苧,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我自言自语?”
方苧苧道:“啊,自言自语,你说什么了?”
杜明舟:“……”
方苧苧这才转过弯来:“没有,没有……那个,明舟哥……”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明舟:“你自己说没说话你自己都不知道吗?你那个,不会是中邪了吧?要不要让那个懂很多的医生给你看看?”
这丫头说的好像在关心人一样,实际上已经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开了一米远,杜明舟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用躲,我要是真中邪了想杀你,距离绝对不是问题。”
方苧苧:“……”
终于有个帅哥肯跟自己说“距离不是问题”了,可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场面很有问题呢?
方苧苧嬉皮笑脸地说:“你要是攻击我,我只好找医生寻求保护了。”
杜明舟眼睛微微眯起来,似笑非笑:“嗯?”
方苧苧小声道:“想泡他,帮忙要个电话呗?”
她是家里的长女,之前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一直在小镇子上跟奶奶住,直到十多岁才接回来,从小就跟着一帮男孩子野,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别人怕杜明舟,她就不怕,不但不怕,以前还企图染指,被杜明舟训了一通才老实了点。
不过她性格开朗直爽,并不惹人讨厌,杜明舟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也一直把方苧苧当妹妹一样。
杜明舟呵呵:“你以前不是还想泡我吗?目标转移的不慢啊。”
“呦,这话好酸。”
方苧苧大言不惭,捧着脸做花痴状:“得天下美男而睡之,乃人生一大快事。虽然明舟哥你也很帅,但是我觉得还是乔医生更胜一筹啊。你是春花,他就是秋水,我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你学不来,嘿嘿嘿嘿……哎呦!”
杜明舟收回手:“根本没敲到你,别装了。苧苧,我知道你有分寸,又不是我们杜家的人,平常你愿意玩玩就玩玩,我肯定不会管,但是这个乔医生……”
他收了笑容,淡淡地说:“不是一个可以玩玩的对象。”
他的神情和语气让方苧苧哑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过了一会才嘀咕道:“不玩就不玩,你那么认真干什么。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