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晚来疯急_作者:顾了之(18)

2018-04-08 顾了之

  薛璎的目光笤帚似的来回扫,魏尝绷着个傻样,被她打量得差点没憋住,幸而她终于移开视线,问道:“你是说,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不认得我?”

  魏尝摇头,显得有些无辜:“我……应该认得长公主?”

  “那么,”她紧盯住他,以图不错过他脸上一丝细微变动,“你也不记得阿郎了?”

  他蓦地举起左胳膊:“钱伯说我这是给狼咬了,阿狼就是咬我的那只?”

  “……”

  薛璎略一扶额,问:“你记得钱伯,他是谁?”

  “把我救上牛车的人。”

  薛璎这下知道自己之前怎么找不到魏尝踪迹了。原是被人给截了胡。

  她偏头招来羽林卫,叫人去接宗太医和魏迟过来,而后再回头问他:“既然连自己姓名也已不知,为何窃人凭证,混入招贤会,又为何假意被制来此?”

  “为了寻亲。昨日钱伯偶然瞧见街上布告,与我讲起,说我若在招贤会上出了名,家里人说不准会来找我。”

  他语气诚恳,听来倒有几分“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意味。薛璎将信将疑,叫他把这位钱伯唤来,话音刚落,恰有人来报,说查到魏尝与一位姓钱名来的商贾有所交往,现已将此人带到。

  她当即点头请进。

  一名中年男子眼蒙黑布,跌跌撞撞进来,一到便是一番三跪五叩,瞎着眼向薛璎使劲谄媚了一番,说“大牛”是他的伙计,如有得罪请多包涵。

  薛璎听见这称呼略一瞠目,却见魏尝脸色不变,似乎非常自然地接受了。

  她问钱来:“为何叫他大牛?”

  钱来沉吟一下,因不见贵人神情,难以判断她是何用意,老实道:“回长公主话,因为他力气大得像牛,卸货时候一个顶八。”

  “他不久前才重伤,你叫他帮你卸货?”

  他这下听出了薛璎意思,忙改口:“万万不敢呐!是草民救他性命,他想报恩,主动干活的!”

  魏尝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不错,若非钱伯相救,我早已命丧荒野。不过我并未主动帮他干活,是他差使我的。”

  钱来显然不知魏尝也在场,霎时大惊失色。

  薛璎淡笑一下:“那么你方才是在欺骗本宫了?”

  “不敢不敢,许是草民与大牛之间有什么误会!”

  钱来边说,边把头磕得砰砰响,动作起落间无意将面上布条蹭开一角。魏尝见状,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了他差点露出的小半只眼。

  薛璎:“……?”

  他边给钱来理好布条,边向她解释:“长公主没戴帷帽。”

  薛璎心道那他怎么不把自己眼睛也捂上,面上淡淡“哦”了声,叫钱来别磕了,说说救魏尝的经过。

  她方才自然并非想计较搬货这种小事,之所以摆出威严姿态,是要叫这生性怯懦的钱姓商贾先乱阵脚,那么接下来,他的交代便满打满是真话了。

  钱来果真不敢再油嘴滑舌,揩揩冷汗说:“草民是在卫境边的官道上捡到他的。他就横在路中央,身上好多伤,只剩一口气啦。”

  “是官道,不是山脚?”

  他一愣:“是官道,不过那附近也有山。”

  薛璎看向魏尝:“据我所知,你本该在雪山附近,为何出现在官道?”

  “我不晓得什么官道,当时醒来发现自己挂在山壁枝桠上,一挣就摔了下来,爬起来胡乱摸黑走一阵,也不知在哪倒下的。”

  他那么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说这话时撇着嘴,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直叫薛璎看得浑身发毛,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侥幸被枝桠挂住,倒与她推测相符。这样说来,他应是在下坠中撞着了脑袋,先就晕厥了过去。

  薛璎点点头,示意明白了,继续问钱来之后的事。

  钱来声称自己急着来都城办货,见魏尝什么都记不得,孤苦伶仃无处可去,便好心捎带了他一起。昨日听说招贤会的消息,因见他似乎对答案有些见解,便给他出了个寻亲的主意。

  薛璎沉默一晌,说:“知道了,你回吧。”

  “那大牛……?”

  “你的这位伙计,我留下了。”

  魏尝闻言,目光微一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