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这个世界变了。
他忧郁地想——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宋书玦再也没见过陈琅，倒是一次在商店买东西时碰见了禾绿。
禾绿穿着普通的白T牛仔裤，看上去就是一个很青涩、毫无心机的年轻人的样子。
他的精神不是很好，面容甚至有些憔悴。看到推着购物车的宋书玦时，眼神十分复杂。
彼时宋书玦正将一包挂面放进购物车里，禾绿瞧见了，面上微笑着，言辞还是同以往一般的客气：“原来宋哥喜欢吃面条啊，挺好的，养胃。”
“哦。”
宋书玦淡淡地应了一声，其实他不喜欢吃面条，只是因为做着省事才买的，但对着禾绿，他也不想解释什么。
饶是禾绿早已习惯他的少言，也不免觉得尴尬，但仍强撑着不肯走。
宋书玦看着绞尽脑汁在想话题的禾绿，真的觉得他挺神奇的。
以前因着陈琅的关系，两人偶尔碰见会说几句话，但也心知肚明各自都对对方没有任何好感。如今既已撕破脸，他再做出这幅样子，又有什么必要呢？
宋书玦没心思再和他这么干耗下去，刚想离开，禾绿突然蹦出一句：“你不想知道陈哥的情况吗？”
宋书玦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记得那天你也在。”
他的语气很平淡，单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禾绿挂着微笑的脸上终于有了大波动，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们，难道真的就这样分手了？”
宋书玦望向他的目光愈加惊奇，“不然呢？”
难道分手这件事还可以开玩笑的吗？
禾绿似是对他的干脆始料未及，顿了一下才低声道：“你真狠心。”
宋书玦觉得他这句话真是很好笑，忍了好久才把那点讥讽的笑意压下去。
“我狠心，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禾绿听了，脸上一瞬间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说完，也不再虚伪地和他客套，径直走了。
宋书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不高兴地摇摇头：“连再见都不说，没礼貌。”
☆、章十五
深夜，车厢里不少人都靠着座椅酣睡，而宋书玦看向窗外的一双眼里毫无睡意。
旁边坐着的是一对兄弟，十六七岁的弟弟正蜷着身子呼呼大睡。虽是六月底，但火车开着空调，夜里还是有些凉，那和宋书玦差不多年龄的哥哥便从行李包中拿出一件外套，小心地盖在弟弟身上。
宋书玦从车窗上看到这一幕的倒影，突然想起了那时他在课堂上醒来后肩上的外套。
本来平静的内心，微微有些动荡。
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宋书玦拿出来一看，刚好是秦离发来的短信。
【我在你宿舍门口。你不在。】
他愣了一下，随后回了条短信。
【都放暑假了，你还在学校干嘛？】
对方直接打了过来。
宋书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刚接通，对方就抢先说道：
【老师我想见你——小金也是！】
最开始听到这种话时宋书玦还会觉得肉麻，命令秦离好好说话。
但秦离实在是个厚脸皮的，完全视他的反感于无物，各种黏黏糊糊的话依然不要钱一样朝宋书玦说。
拒绝的话说了一箩筐都起不到作用，宋书玦也懒得再费口舌，早对他的话免疫了。
听着那边隐隐传来的猫叫声，宋书玦无奈地问道：
“又饿了？”
想到秦离好几次半夜上门就为了让他做一顿夜宵的劣迹，宋书玦都怀疑他到底是把他当老师还是私人厨师了。
但偏偏秦离捏住了他的软肋，每次都拎着小猫一起来，对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猫眼，宋书玦还真狠不下心摔门。
于是，他只能憋着火气去给秦离下面条，边做边想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被追求者么？
因为怕吵到别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秦离听出来了，便立刻问道：
【老师你在哪儿呢？】
“回家的火车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宋书玦想，学校放暑假老师回家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他总不可能主动向自己学生报备行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