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听闻此言微愣,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楚彻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他冷眼盯了姜苒片刻,随后他抬手,长案应着他的动作被掀翻,案上的菜色悉数打翻,伴着摔碎的餐具凌乱一地。
姜苒一惊,她的身子不由得一抖。她望着那一地的狼藉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楚彻已经起身,踏出临渊阁摔门而去。
候在门外的钟娘与全元皆是一愣,全元看着楚彻沉冷的面色,连忙跟上,钟娘亦连忙跑入阁内。
钟娘刚入临渊阁,那片狼藉便撞入她的眼中,钟娘看着愣坐在软席上的姜苒心上一疼,连忙跑了过去。
姜苒愣了许久,忽然美目一红,果然,还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她又何德何能可以让楚彻放下对中山的恨意,放兄长回国。
他去救兄长,或许当真同他所言,姜铎是他手下的质子,楚桓敢公然动他的人,他自不会放过楚桓,与她无关。
他们每晚的亲密,对他而言似乎并非感情所致,他只是需要那么一个女人替他排解,至于她,不过是机缘凑巧,正好身在他后院中。
姜苒慢慢收了目光,她闭了闭眼,随后睁开。她看着身前满是心疼欲言又止的钟娘,笑了笑:“收拾了吧。”
姜苒说着从席间起身,回了内室。
楚彻径直入了书房,书房的门被他重重的摔上,连紧跟上的全元也被他一起关在了门外。
全元被摔门声震的双耳微痛,他有些摸不准楚彻这是何故生气。原本他生辰,良娣准备那么大一桌子菜,他应该心中高兴的才对啊。全元挠了挠头,望了书房大门许久,不敢冒进。
楚彻靠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剑眉紧蹙,他紧闭双目似乎在压制平静。
可他入了书房良久,仍未冷静下来,却是越想越气愤。他想着刚刚姜苒那欲言又止的小模样,他还以为她要同他说些亲密的话,却不想她一开口便是让他放姜铎回中山。
原以为,她亲自下厨是为了他的寿辰,他还惊喜,一向对这些事不甚上心的姜苒是如何得知的,到头来,她做了那么一大桌子菜,将他哄得那般开心,只是为了让他放姜铎回中山。
姜苒回了内室亦冷静了许久,即便楚彻掀桌极怒而去,她也不能就这样放弃,父王病势突然,还不清楚是何病因,如今他和兄长皆不在中山,父王膝下无子无女,其他宗室难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若当真是其他宗室作祟,父王一旦不测,紧接着便是母后。
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能坐视不理,她必须将兄长送回中山。
姜苒选了些药材,拿去小厨房亲自煮了药膳,刚刚晚膳用了一半,楚彻便离去,想来并未食饱。
姜苒端着烹好的药膳,走至书房门前,她让候在外的全元先退下,随后她伸手敲了敲门。
“殿下。”姜苒张口轻声唤道。
书房内陷入漫长的寂静,良久,姜苒听见了楚彻冰冷的声音。
“进。” “进。”许久,他满是冰冷的声音透过书房紧闭的木门传了出来。
姜苒微愣,之前楚彻从不让她进书房,她也只想着能将他唤出来,见自己一面。姜苒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片刻,随后咬了咬唇伸手推开。
姜苒端着药膳踏了进去,书房内的烛光有些昏暗,她抬眸望了一眼坐在书房深处的楚彻,又敛下眉目。
第一次踏入书房,姜苒却无心思去打量屋内的景设,她一直垂着眸,眼中满是赭色的地石。
姜苒垂头一步步走着,走过一个个恍惚的烛光,待走到书案前,她将手中的白釉瓷盅药膳放在案上,随后在案侧落座。
楚彻冷眼看了看姜苒端来的药膳,又看了看身旁的姜苒:“你做这个,也是为了求孤?”
“不,不是。”姜苒连忙摇头,但说着又低下了头:“但,妾身确实是来求殿下的。”
“妾身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父王病重,一旦不测,兄长不能及时回国承袭,中山必会大乱。中山若起内乱,只怕母后亦难保安危。妾身虽嫁给殿下,可生是中山王女,此生都是,中山有难,妾身无法置之不理。”姜苒说着又对着楚彻重重一叩首:“妾身恳求殿下,放兄长回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