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被钟娘从浴水中扶起,换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刚出了浴房,便见楚彻等候在外,他身上着了一件玄色的披风,上面有由金银两股丝线缠绕绣至的龙纹,他的墨发以镶金之玉冠之,他远远的站在那,眉目间满是清冷。
姜苒看见楚彻,脚下的步伐不由得一顿,随后她缓缓低下头。
楚彻见姜苒出来快步走了过去,钟娘便悄悄的褪了下去,他问道:“睡醒了?”
姜苒闻言点了点头,她刚出了浴,身上满是沁人的馨香。
他的目光落下,落在她白嫩的小脸上,低声询问道:“还疼吗?”
昨夜,虽最终未打破那个底线,但,楚彻如此问,姜苒的小脸猛然一红,她侧开头不做回答。
楚彻瞧出了姜苒的害羞,他不再询问,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罩在姜苒身上:“外面下雪了,孤抱你回去。”他说着不待姜苒反应,抬步向殿外走去。
钟娘瞧着,见二人似乎和好如初,嘴角不由得勾起了笑意,原本悬在心间的巨石也落下,她远远的跟在姜苒二人身后。
姜苒终于明白楚彻为何,这场突然而至的灾难性的大雪果真名不虚传,深厚的大雪已经没过膝盖般的高,虽有宫人不住的打扫,可地上的积雪依旧很厚不减,广阔的院落只被清出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上亦有积雪,踏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姜苒抬眸望向楚彻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冷峻,带着十足的侵略之感,只是现下他的薄唇微抿,竟带了几分不甚真实的温柔。这样的楚彻绝对是陌生的,姜苒不明白经历了昨夜楚彻为何是如此的反应,只是他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她所读不懂的深沉。
他不疾不徐的向外走着,他有力的手臂,格外的稳,似乎不会因此废一丝一毫的气力。姜苒的目光越过楚彻,望向苍白的天空,仍有不住的梨花般的雪飘落,旋转在天地间,飘荡在四海内。
姜苒瞧着,忽有些恍惚。 楚彻抱着姜苒出了临渊旧宫,踏上停候在外面的马车。寒风透过窗牖涌入,姜苒坐在窗子边,即便此时她身上披着楚彻的披风,可还是忍不住的一个激灵。
燕地的严寒,在这场大雪落后,悉数显露出来。
楚彻瞧见了姜苒微微颤抖的身子,他伸手将马车上的窗子关上。车内一瞬暗淡狭窄下来,姜苒有些不自在的垂下头。
“燕地各处大雪已至灾,陵远必须尽快从燕北赶回来,姜铎来幽州之事许会缓上一阵子。”楚彻看着正垂着的头的姜苒说道。
姜苒闻言,不由得抬头看向楚彻,眸中含着稍稍的担忧。
楚彻将姜苒的神色看在眼里,他伸出手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宽慰道:“不过你放心,孤应你之事,必会许诺。”
他宽大的手掌轻易的将她的小手包裹,姜苒垂下眸点了点头:“好。”
“孤这阵子会很忙,你就安心待在临渊阁。”
姜苒闻言,忽的问道:“灾……严重吗?”
“正是收粮时节,如此大雪,只恐会出现粮荒。”楚彻说着,神色有些凝重,握着姜苒的大手也不由得用力几分。
姜苒看着楚彻的模样,心中微微扯动,这场大雪不仅导致了粮荒,还有赵国从旁借饥征讨,接下来的数月将是格外的艰难。
楚彻话落见姜苒不语忽然想起她在南方长大,中山的地处似乎一年四季都不会有雪降。
“孤听闻中山从不降雪?”
姜苒闻言一顿,她不解楚彻此话何意,依言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的大手拉着她,将她从对侧拉入他的怀中,他抱着她,随后伸手推开一面窗子,外面素裹银妆的雪景映入眼帘。
他的胸膛是温暖的,与吹进来的寒风两两抵消,姜苒安静的望着窗外的雪花,它似乎比梨花还要美上几分,洁净无尘,犹如无意闯入晦暗人世间的精灵。有风卷了些许白雪涌入车内,姜苒伸出小手接住,白雪便湿漉漉的融化在她的掌心,有些痒,姜苒看着融化成水珠的雪花,它当真如同书上所言,那般的洁白又那般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