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
师父还是原来那个对她毫不留情的师父。
郁良回来是一月后的深夜,这天正是正月二十九,刚下过一场大雪,天还昏沉沉的,是故卫央早早的便睡了。
睡着后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瞧,猛地睁开眼,竟然看见个胡子拉碴的人,吓得她往枕头下摸去,银针看着就扎在那人的天阴穴,结果被他轻巧的躲开,还顺带被人拽住了手腕,卫央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是穿着里衣睡的,这才没漏出太多。
但屋子里已经有些凉意了,虽然烧着地龙,夜半的气温总要低一些。
那人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望着卫央之时带着浓浓的情意,片刻之后,卫央试探着问道:“郁良?”
“是我。”沉闷的房间里,一道沙哑中略带质感的声音传来,卫央心里竟有些惊喜。
今儿个白日里小雪还道,说不准过年都见不到王爷的面,毕竟那些匪患不是些什么好惹的茬,卫央对他回来也不抱什么心思。
只是平白有些担忧,匪患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怎么可能将其连根拔起?
原本还打算等到过了年,卫央等到城门开了之后,便去昌平一带找郁良,也算是一点补偿。
可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卫央是肉眼可见的欣喜,手抚上郁良的脸,胡子有些扎手,但她还是抚摸了几下,笑道:“你回来啦?”
郁良点了点头,给她盖好被子,搓了搓自己的手道:“嗯。”
“事情可都解决好了?”卫央睁着大眼睛道。
“解决了。”郁良道:“他们同意招安。”
“竟会同意招安?!”卫央也惊呆了,“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这帮人不是号称宁愿死也不会同意朝廷的招安么?”
“给了足够多的利益,他们便同意了。”郁良的声音沙哑,像是被沙子磨砺过一般,他拍了拍卫央的手,“你睡吧,我先去洗漱。”
说着给她重新掖好了被子,转身便往外走,卫央却紧紧拉住了他的衣摆,忐忑道:“你别走……” 卫央也不知自己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反正此时此刻她看着郁良就觉着心疼。
这人身上不知背负了多少东西,明明已经疲累到极致,却还会来她的床前和她说几句话,还会温柔的给她掖好被子。
和她想象中的郁良完全不一样。
上一世她一直都觉着郁良是个薄情寡性之人,不然怎会丢下她在这京城里踽踽独行,惶惶不可终日?
他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君主国家,对得起黎民百姓,却唯独负了卫央。
但卫央如今打从心底里觉着,郁良不是这样的人。
她……她只是还想和郁良说说话。
这些日子在这里躺着,她好似又回到了上一世一人独居的日子,每日夜里都睡不着,拿着棋谱无聊的摆弄着棋子。
如今郁良回来了,她好似完成了上一世的一个夙愿一般,她往里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不太熟练的说,“可以先暖暖身子。”
郁良不解的望着她,言简意赅道:“身上脏。”
“无事。”卫央道:“反正明日还会换床单的。”
郁良的眼神变得更深了一些,他虽然知道小姑娘不是那个意思,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歪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解下自己的外袍,轻搭在旁边的架子上,脱了靴子上床,轻躺在她身侧。
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谁都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卫央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小臂,轻声问道:“你受伤了么?”
回答她的只有郁良轻缓又富有节奏的呼吸声。
郁良眼睛微闭,眼底是浓重的乌青,原来光滑的面颊也变得粗糙起来,倒有点像上一世卫央最后看见的骠骑大将军一般。
一月的时间,郁良就搞定了朝廷的一块心腹大患,这样的能力令人钦佩,也会让人开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