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苓撩开车窗锦帘,只见贺湘湘从一家金银店铺走出后匆匆回到轿中,她要去的方向正是顾家。
江采苓眯了眯眼睛,难不成贺湘湘也在这次邀请名单之中?
带着疑问,江采苓走进了顾家,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丞相府,奇石成堆、假山巍峨、河水磅礴,一看便知是钟鸣鼎食之家,大概因为顾家祖上是北方人,所以府上都是北方的园林设计,比起秀丽含蓄的南方园林相比,多了些狂放和大气。
然而狂放的景致配上精致的花灯,别有一般情调。
天色渐晚,乐师演奏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花灯挂满吊顶。
许多被邀请的公子千金早早来了,都是经过精心打扮,少年少女华服在身,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配着花灯盏盏,十分赏心悦目。
江采苓一路走来,鲜有人搭话,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中央是一盏走马花灯,灯身由金银丝缠绕而行,八面罩纸。随着走马灯不停旋转,每扇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有花、有鸟、有美人,随着灯的转动,美人赏花逗鸟,仿佛一个盎然的故事,让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贺六小姐的花灯真是堪称精致!”
“是啊,六小姐精灵手巧,容貌动人,才华更是出众。”
制作这盏灯的正是贺湘湘,看样子应该也是收到了请涵,而且收到请涵的时间还要早于她,制作这么精致的花灯,至少要提前准备一个月的时间。
每年都会评选出千灯会最佳灯笼,看样子今年贺湘湘极有可能成为榜首。
“这不是贺五小姐吗?怎么没见到你做的花灯?”说话是一个女子,口气让人很不舒服,江采苓瞧着眼熟,应该是侍郎的嫡女钱兰,也名列洛阳十二贵女中。
江采苓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说什么话能稳准狠地踩到对方痛处,但是那样她岂不是又要像前世一样成为刻薄的恶女,她不想再明争暗斗,那样太累,想到这里江采苓才缓缓开口道:“翎儿资质愚钝,做的灯笼难登大雅之堂,恐惹人笑话,就没有带来。”
“贺五小姐真是太过自谦了,您可是顾相亲自送请涵的,怎么会愚钝呢?”此言一出,贵女们掩唇“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听着让人极为不舒服。
江采苓装作不懂她们为何发笑一样,也咯咯地笑了起来,没过一会儿看到别处有热闹就离开了。
江采苓一走,贵女们笑得更欢了,钱兰已经笑得流出眼泪,用手帕拍着贺湘湘的肩膀笑道,“你这五姐别是傻子吧!”
贺湘湘佯怒地怼了她一下,心中却是有着点点得意和报复的快感。
夜幕垂落,人影昏昏,灯影幢幢,整个相府明亮如白昼,又比胜了几分浪漫,宛如煌煌明星,灯火千里与耿耿星光交相辉映。
众人赏灯,将花灯排名三甲,其一就是贺湘湘的走马灯;其二是尚书公子制作的年年有余的锦鲤雕花灯,寓意鲤跃龙门;其三是侍郎千金制作的喜鹊登梅剪纸灯,寓意吉祥喜庆。除了这三盏灯,其余的灯笼也各有巧思,远远望去,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江采苓发现放在最中央的灯笼显得有些寡淡,铁丝缠绕为骨,浅黄色的绢上简单地写着几句诗词。
还没有细看上面写着的诗词,后面有声音响起,“这是本相设计的灯笼。”
江采苓回头,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系着深蓝束腰的俊朗青年,额前散发垂落耳边,眉眼蕴藏着耿耿星河,比起刻意描绘雕刻的走马灯还要吸引人。
二人皆是白蓝相间的衣服,看起来像是提前约好的一样。
记忆仿如重叠,定格在初逢时,灯火阑珊处,美人如在画。
歌钟喧夜更漏暗,罗绮满街尘土香。
身子被人推搡了一下,江采苓缓过神,低头敛去眸中流露出的神情,淡淡开口,“翎儿见过顾相。”
“你每一次见到本相,总是发愣。”肯定的语气从顾既明唇中溢出,一双眼睛看着远处的花灯,似乎只是不经意一问。
“顾相好看,自然看愣了。”江采苓天真无邪地说道,一双眼睛满是真诚。
顾既明从来没有被女子这么直白地夸赞过好看,墨黑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白玉般的俊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薄红。
江采苓是故意的,心中忍着笑意,能看到清冷稳重的顾既明露出这般神色,还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