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甚胃口的石广元粗粗吃了几块面片便放下了木箸,在案上留了两个铜板便缓缓起身,沿着石板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卖灯笼的,摆摊算卦的,磨刀的,蹲在路边打酒的…
石广元一脸惆怅,集市中的繁华仅入得眼中,入不得脑中,不知未来该是如何光景,脚步一滞,停在了一家算命摊旁,摊子上摆了竹签筒,龟壳一溜儿算卦之物,摊子旁立了一黄幡,算命道士一身破烂道袍,右手边一支木拐杖,捻须合目,在纷繁的集市上显得清心寡欲一般,似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目,道“公子可有兴趣在我这儿算上一卦?”
石广元点头在摊前坐下,“劳烦大师。”
道士浑浊的双眼一溜,胸有成竹道,“公子算个什么?”
“算算仕途吧…”其实石广元也不知算什么,只是心中忧郁之事繁多,寻求个解罢了。
“公子仕途坦荡,何须一算,我瞧…”道士摇头一笑,“姻缘倒是公子现下所愁之事…”
石广元心下一惊,某不是这道士已然看出了?立刻拱手一揖道:“大师真乃神人也。”
道士嘿嘿一笑,“好说好说”,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用哪个算?”
石广元随意指了指签筒,道“这个罢。”
道士将竹签筒递给石广元,“来,自己摇出一支来。”
石广元依言,哗啦哗啦的晃签筒,不时便掉出来一支,道士接过去一瞧,捋着胡子沉思片刻道,“公子今日所愁之事,大半便是源于此。”
石广元附耳倾听。“若要寻得好姻缘,怕是还得一段日子,所谓当局者迷,公子虽有天人之才,也很难看清自己的内心啊!”
“敢问大师,此话何意?”石广元听着一知半解,自己的内心如何看不清?
道士哈哈笑道,“此乃公子命中之劫,小道不敢多言呐!”
“那,大师,可有破解之法?”石广元问道。
“破解之法是有,只是若要做到,对公子来讲只怕是难如登天啊!”道士又三缄其口。
“大师请讲!”石广元恭敬道。
“天机不可泄露啊!”道士故弄玄虚,又看石广元一脸急切,叹了口气,“公子只要记住,舍得二字便好!”
石广元略略有些惆怅,想起了夏白露来,初见那丫头时,便被她眼中的华彩所吸引,那样的光芒好似从不会被世俗的枷锁禁锢一样,给人一种错觉,好似她想做什么便能做成一般。她不同于一般女子,虽身为商贾之女,却热爱读书,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让人直觉着在这样黑暗的时代下也会有一丝希望,这样的气息正是他所欠缺的。也不知现下她在做什么?是在学庐中读书?不不,这么晚了,该是在房中歇下了吧。
石广元留下银两,向大师道谢缓缓站起身来,行了一二十步,切莫执着…本是心思烦乱,想让大师开导一番,不曾想现下更是不知所措起来。
“砰”的一声,石广元左肩一疼,只见一个小乞丐在集市中横冲直撞,把自己给撞了,那小乞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撞了人还继续往前跑,生怕有人在后面追一样。
几乎是本能的,石广元摸了摸腰间的钱袋。
不见了!
“你站住!”石广元上前一步喊道。
那小乞丐速度丝毫不减慢,只飞快回过头来,向石广元吐了吐舌头,脏兮兮的小脸笑开了花,眼中精光绽放,奸计得逞般做了个手势,消失在巷子尽头。
那小乞丐竟是个姑娘家!石广元猛地刹住脚步,暗暗摇摇头,算了,反正出门前仅拿了几块碎银子,并没多少钱。刚来京城便被偷了钱袋,石广元更加无心逛下去了,转身慢吞吞回了官驿。
石广元白日看看书,一日三餐都有驿卒给送到房内,书看累了便在官驿内的院中走一走,这三日来也认识了一些其他郡举荐上来的孝廉,不过大部分人单从言谈举止来看便粗鄙的很,石广元心下着实不想与他们深交,直和一位从河内郡举荐上来的唤作张湾张万里的孝廉交往,此人虽是粟邑令张汪之子,却品行端正,不欲与纨绔子弟为伍,于是便和石广元很是聊得来。
两人便相约一同入宫面圣,不在话下。
第二十八章:机关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