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知道杨宥这是动了真怒,心知再在这话题下纠结下去,只会让他的情绪更激动,“杨宥,”他慢慢走到床边,蹲下身抓起杨宥的手,“你不要这样。”
刚才的怒吼让杨宥的眼圈都红了,他别过脸,赌气地不去看纪年,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你要去就自己去吧,我在上海等你回来。”
“杨宥……”纪年似乎还想劝说,可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杨宥打断,“纪年,别这么残忍,我好不容易与夏家脱离了关系,你不要把我再推回去。”
纪年抿着唇盯着他,久久没有出声。
杨宥终于转过头对上了他的眼,“我原名方何语,后改名苏云庭,我母亲叫方筱柔,我养父叫苏志恒,我有个弟弟叫苏砚礼,从我出生到死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夏家的人来认过我这个私生子,更是把我在乎的亲人一个个夺走,先是生母,后是养父,不是我对他们存有偏见,而是……”话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
“我明白了。”纪年拍了拍杨宥的手背,继而站起身,“我就回去看看,不会留太久,杨宥,对不起,你等我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杨宥低头笑了笑,“嗯。”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你订机票吧,回头我去机场送送你。”
“好。”他上前,踮起脚尖在杨宥的唇上吻了一下,“记住了,这一世你是杨宥。”
杨宥伸出拇指,轻轻摩挲着纪年的脸庞,他的动作就像在抚摸一件心爱的宝贝,“到了北京,要是见到砚礼,替我带一句话给他。”
纪年的睫毛微微一颤,嗓子亦有些发紧,“什么话?”
杨宥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纪年面前许久,却又摇摇头,“算了,什么都不必说,替我再看他一眼就好。”
47、最新更新
纪年离开上海的第二天,杨宥坐在自家院子里一个人喝着茶,杨泽前些天抱了只小野猫回来,这会儿那猫正蜷在他脚边打盹儿。
昨儿他送完纪年回家后,还对着这猫咪说了半天话,也不管这小家伙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今天却又全然没了搭理它的心思,只一心想着些以前的事,有时候会觉得很奇怪,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可偶尔回想起来,那些过去仍清晰得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
端起冷掉了的茶喝上最后一口,杨宥也不打算继续在这儿坐下去,干脆就回屋里去了。
小野猫见他站起身,喵了声,抬起小短腿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往里跑,最后找了个沙发边上的位置继续趴着睡觉。
杨宥瞥了它一眼,莫名地觉得这小猫竟跟纪年像得很,不粘人,小没良心的。他笑着摇摇头,转身上了楼。
回到卧室,杨宥闲着没事儿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收件箱里最新的一条短信是纪年发来的,说已经下了飞机,但对于夏老爷子的情况却只字未提,想必也知道他并不想知道。
杨宥握着手机就到处翻翻看看,从短信到相册,再从音乐盒到电话簿,最终目光却停留在“张律师”三个字上。
他微微眯起双眼,方才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从重生至今已有三个多月,他本能地回避与前世有关的一切,以至于那么久以来,几乎就要把自己当成了真的杨宥。
这么想着,他旋即拨通了那位张律师的手机,铃声响了有一会儿,耳边终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喂?”
杨宥认出这确实是张律师的声音,庆幸他这几年并没有换手机号,“请问是张律师吗?”
“我是,您是哪位?”
杨宥用的手机是当日苏云庭用过的,但卡号却是新的,如今他声音又与当日有所不同,也难怪张律师认不出他,“我叫杨宥,是受苏云庭先生生前的委托,来向您确认一件事。”
张律师听见苏云庭这名字,显然也是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杨宥又道:“苏云庭先生生前曾立过一份遗嘱,当时的见证人是您以及另一位姓王的律师,而遗嘱的受益人则是他名义上的弟弟苏砚礼,我想确认一下,这份遗嘱是否已经生效?”
“杨先生,请问您是苏云庭的什么人?”大概所有的律师都比较警惕,所以杨宥只当张律师这么问只是出于防范的心理,“我是云庭的挚友。”
“这样。”张律师轻叹了一声,旋即又开口,“不知道您是否有空到我事务所来一趟,关于苏云庭先生的遗嘱问题,我想跟您当面谈一谈。”
杨宥听他这么说,隐约觉出些端倪来,“我现在人在上海,不太方便过去。”他顿了顿,继而又问道:“难道遗嘱至今都没有生效吗?”
“哦,是这样的,苏砚礼先生在三年前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但这并不影响他享受继承权利,根据《继承法》规定,未剥夺继承权的犯罪人员,由于服刑期间人身自由受限制,其继承的财产一般由其他近亲属负责保管。可是他没有近亲属……”张律师后面到底说了点什么,杨宥也没听进去,他满脑子只想着:砚礼入狱了,砚礼怎么会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