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宋工头出门,一直送出了巷子口,裴回才往回走,走了一半忽听身后疾风不善,一回头就见黑乎乎一样物件当头劈下!
裴回只来得及抬手护住头脸,耳中就听见轻轻“咔嚓”一声,手臂传来的力道将他击倒在地,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他脑子里有一段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等觉得右臂疼痛时,自己是趴着的,眼前天旋地转,想动,动弹不得。又过了不知多久,他听到有人过来,才强撑着动了动。后来有人问话,似乎是里正,他也回答了。
王谢听了笑笑:“那个人已经被抓住了。”
“啊?重芳大哥怎么知道?”裴回相当惊讶。
捉过吃完饭二次过来的燕华,王谢就笑着将那倒霉蛋自己绊倒,结果误杀了别人的驴,被扭送官衙的事说了说。
“那好,我先走了,燕华陪着你。”
“嗯,我要睡的时候会跟燕华大哥打招呼,不会让燕华大哥枯等的。”裴回的回答很得王谢赞同,王谢对着他比了个大指,裴回露出牙齿无声笑了。
等王谢坐到桌上吃饭,已经是戌时末了。老头儿依然在坐。
“老先生,还没请教老先生贵姓高名,抱歉得很。”王谢道,“实在是腾不出手招待,这样,您不是要看诊么,不介意就先跟我说说前因后果,万一我治不了,您岂不是白等。”王谢随便扒拉两口饭,填饱了肚子。
老头儿摇头道:“没关系,都是为了家里人。老夫姓雷,名金,本来就是四处求医问药的,家里有个庄子,老夫隔几个月回一次家看看而已。”
“哦?”
“这次到春城也不算特意,这地方离老夫的庄子,快马只要一天路程,老夫来过几次,这里的医馆早去遍了。想起家里婆娘快到生辰,顺路去给她买个首饰,听伙计说他们的少掌柜受了重伤,都咽气的时候被人救活了。老夫当时就动了心,跟伙计打听完,又去苏家详问。苏掌柜正好在,见老夫也是为了求医,将老夫带到少掌柜房里。老夫是个武人,这么多年也稍微懂一些外伤,摸了摸伤处,确实伤得很重,而接骨手法又相当高明。老夫用内力在少掌柜身上游走的时候,觉得阻塞,但是苏掌柜和少掌柜都很有信心,说谢少爷保证可以痊愈。老夫自然不信,他们说谢少爷一个人就胜了一家医馆,于是老夫打算过来试试谢少爷的本事,剩下的,老夫就不必说了。”
——想到自己开个玩笑,反被制住,还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制住,老头儿雷金自己都脸红。
也是他被王谢吓服了,是以老老实实说明前因。
“至于病人……唉,便是我那儿子。”雷金叹口气,“老夫年少时为了意气之争,三十岁才成家,娶妻后也净是在江湖游荡,直到三十五的时候才得了一子,取名雷衍水,今年二十有二了。他五岁的时候,从树上跌下来,发了一场烧,没过几天就突然不能行走。我请了有名的大夫,结果……结果那大夫用针灸之法治了三年以后,我儿却连双手都不灵便了!那大夫因为误诊,害了我儿,也耽搁了疗伤时机,后来老夫才知,他与老夫旧日仇人有些渊源。老夫从此悔过,再不过问江湖事,将以前的仇怨,想法子化解了,为我儿积福。同时四处寻医,能请到的大夫都请了个遍,甚至想法子去搭太医院的门路,只求能治好我儿,老夫万死不辞。”
雷金,雷衍水……王谢在脑子里找这两个名字,时间久远,回忆就长,想了半天,结果是——毫无印象。
“之后,可是找了不少大夫?”
“正是,药物针石,各种偏方,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可惜没什么效。不仅如此,带累的我儿下半身……他也早到了通人事的年纪,但是……唉,老夫恐怕也只能断子绝孙了。”
王谢想了想,道:“幼时受伤,至今已经十几年,筋脉早已长成,这个,到是难办了啊,雷前辈就没有再生育些儿女?”
“唉,许是年轻时伤了天和,现在也只得我儿一人。老夫和婆娘也不敢奢望他能痊愈,只要可以生个一儿半女,日后我们老两口子身故,他也有人奉养天年啊。”
王谢沉吟片刻,道:“若说让他站起行走,我也没什么把握,可若是想法子生养,倒是可以试试。只不过,我暂时不方便离开此间,雷前辈的庄子路程太远,只能说遗憾了。”
雷金听了大急:“谢少爷有办法让我儿生育?”
王谢坦承道:“实不相瞒,这才是我的专精。”
雷金呆了:“那么说,给人接骨,给人从鬼门关拉回来,都不是专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