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识他,赶紧招呼:“谢少爷,你赢来的小先生在这里,快过来看看!”却是邻居李大伯。
王谢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还没到近前,门里就急匆匆转出一个人来,小脸青白,额头几道擦伤,挂着冷汗,捂着一只手臂,一见他就忍痛扯出笑容:“重芳大哥,这么早就回来了?刚才出了点事……”说话间身体就晃了两晃。
王谢一伸手捉住裴回的脉门,上下打量,裴回衣衫到没有粘上多少血迹,单手垂着,然而脉象勃勃有力,不过是稍微阴胜气虚,心神不宁,也没有失血过多的样子。
“出事没关系,人没事就好。”王谢目光最后落在裴回的手臂上,“裂了还是断了?别的地方呢?”
“嗯,至少裂了。单手不大好正骨。”裴回道,“后顶、承灵、天冲撞了一下,现在有些头晕恶心,我觉得没大碍。李大伯怕我一个人万一出点事没人知道,让我在他家呆会儿。”
——裴回也是大夫,所以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慌张。
得知裴回没事,王谢这才舒了口气,他可不想这明日圣手因为自己一时意动,就不明不白湮没在春城这个不起眼的小巷里。
王谢跟李大伯道了谢,弯腰:“容翔,你先不要走动,我背你回去,省得头疼。”
“啊?没关系,我可以走。”
“听话,在我这里,不用硬撑。”王谢催道,“上来吧。”
“谢谢重芳大哥。”
送裴回回房躺下,王谢道:“本是给燕华预备下的,想不到你先用上了——”搬出长长短短好几块板子。
两人都是医者,裴回一见就明白怎么用,自己要了剪刀将袖子剪开,等着王谢正骨。
王谢先将袖中一些麻药药面掏出让他服了,取出金针,笑道:“记得我说过,有一套别致的金针么?”
“记得,昨天给燕华大哥做针灸,用的就是吗?”
“这次给你用,止痛安神。”
“这麻药真有效,我现在就不太痛了。”裴回喃喃道。
王谢心想当然有效,下午不就瞬间放倒一位么。
“前臂骨裂,这伤没什么。”王谢摸摸,心里有了底。
裴回是相当相信王谢的,想点头,头发晕,半眯着眼道:“对不起,我又添麻烦了。”
“我听说,你是被敲了闷棍?看清是谁了么?”
“没有。”
“没关系,有人报信说你血流成河,马上就不行了,我和燕华都吓得够呛,还好只是虚惊。”王谢跟他不断说话,转移他的注意,手上利落地将骨缝对上。
裴回疼得哼了一声:“我听说,外面流了好多血。”
“是很多。正好今天下午在医馆也有一件虚惊一场的事儿,等你没事了,我给你讲讲。”
“嗯,嘶——”
“我在接经脉,省得日后留下毛病,阴天下雨也不舒服。这一手可是千金难买,一般人只能等骨头愈合以后慢慢养,我用不着,你这臂骨长好,经脉也自然续上,以后再找个什么功法练练,绝对跟没断时一样。”王谢笑道,“这可不是江湖郎中夸口。”
“我信。重芳大哥,一直不知道你擅长哪一科?”
王谢一笑:“眼科、骨科、成人科。”
“前两科是为了燕华大哥么?”
“你说得没错……”
说话间听外面脚步很急,王谢笑道:“燕华也回来了,还有一个求医的。”
裴回手臂刚刚包扎完,燕华就匆匆进来了,老头儿在后面小心跟着赔笑:“我看见谢少爷了,就这屋里有灯光,没错吧。”
“少爷?容翔怎么样?血流的多不多?”
“他在床上躺着,右手骨裂已经包扎好了,头上挨了一下重的,没事,没出多少血,不信你摸摸。”
“燕华大哥,我真的没事。”闭目休息的裴回也赶紧开口。
谁知燕华一听就变了颜色:“少爷,您给容翔好好诊诊,就是头上没有伤口,您也给他好好验验!”
裴回见燕华如此重视自己,很是感激,连忙道:“燕华大哥,我也是大夫,没有事的,只要多躺躺,恢复过来就好。”
燕华坚持道:“容翔,还是让少爷仔细验验,这两天你也千万别下地,万一脑子里面有什么暗伤,可就棘手了……”
见燕华如此大的反应,王谢心中一震,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伸手拉过燕华,低低的一句话就安抚住了:“脑内无伤,我保证他不会失明。”
燕华这才松口气,勉强笑笑。
他两个动作很大,一个看不见不会避讳,一个看见了不在乎也不避讳,裴回看在眼里,又是亲密的交头接耳,又是心有灵犀,羡慕地笑笑。不过,一下子有两个人那么紧张他。他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