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刚传完话。
屋子里本来还十分轻快的气氛就是一滞,如意偷偷看了眼萧知的脸,抿了抿唇,低声说道:“要不让人说您不舒服,就不去了。”
萧知摇头:“不必。”
人都进门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这次不见又能如何呢?何况,她有什么不能见的?该心虚的是陆承策和崔妤。
再说了。
今天崔妤还得向她的牌位磕头呢,这样的场面,她怎么能错过呢?
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袖子,萧知起身,语气淡淡的说道,“新人进门,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能不去呢?”
不过——
陆重渊那边,她倒是不想让人过去。
崔妤和陆承策算是什么东西?不值得他跑一趟。
刚想让人去说一声,可不等她开口,外头便传来一阵轮椅驱动的声音,没过多久,陆重渊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在外头,望着她,“我和你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呀。 正院。
该来的人都已经来齐了, 就连病了好长一段日子的王氏也在其中。
这会萧知等人就坐在椅子上, 陆承策和崔妤就站在屋子里,他们是小辈,又是新人, 得先敬茶, 两人先按着规矩给陆老夫人和长兴侯夫妇敬完茶, 然后陆承策回座,常嬷嬷端着红木案走到了崔妤的跟前。
她手里的红木案上并无他物, 唯有一块红漆黑底的牌位, 上书“长兴侯世子妃顾珍”八个大字。
正是顾珍的牌位。
崔妤是继妻, 就算是天子赐婚, 但进门还是得拜顾珍的牌位,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这会牌位已经放在了桌子上,蒲团也已经摆好了,而崔妤她正对着那块牌位,脸上原本羞怯又温柔的笑, 纵然掩饰的再好, 此时也显得有些微凝。
不是没想过这个画面, 也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时刻了。
她也曾经不止一次给自己做心理辅导,跪就跪,左右顾珍都已经死了,为了一个死人, 损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更何况。
她才刚进陆家呢, 得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最主要的是,给陆承策留个好印象。
可说是这么说,让她给顾珍下跪,她打心眼里还是做不到。
她一点
都不想跪顾珍!
她总觉得那个女人好像就俯身在那块牌位上,正看着她,等着她下跪,然后发出讥嘲的声音。
“你不是要进门吗?你不是喜欢陆承策吗?喏,这就是你进门的代价。”
“快跪啊,跪啊。”
“你在犹豫挣扎什么呢?你以为你躲得了吗?崔妤,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如我,就算你如愿以偿嫁给陆承策,那你也只能做小。”
“所有人提起长兴侯世子妃,提到陆承策的妻子时,你永远都是那个后来者。”
越想。
崔妤的脸色就变得越发难堪。
李氏正在喝茶,眼角崔妤不曾动身,就不嫌事大的笑说一句,“嗳,侄媳妇这是怎么了?怎么杵着不动了?”
她这话说完,屋子里的人自然把目光都落在了崔妤的身上,虽是背对着,但旁边还有丫鬟、婆子,崔妤连忙收起心思,整顿了下自己的面容,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而后。
她十分乖巧,又柔顺的跪在了蒲团上,就如同刚才叩拜陆老夫人一样,连着磕了三个头。
崔妤是名门出身,自身的礼仪向来是京中贵女圈里的翘楚,可若是细瞧的话,就能看到她在磕头的时候,袖下的手是紧攥着的,力气大的连手指都发白了。
这番模样。
旁人没发现,萧知却是发现了的。
怎么着?
不服气,不高兴?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