揆叙心急如焚地赶回家,没想到当头被泼了盆冷水,一下愣在了原地。
攸宁见状出来打圆场:“揆叙也是担心阿玛的病,这才一下乱了章法,额娘,阿玛的病要不要紧?”
觉罗氏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捏着帕子重重地一叹。
“哎,你们阿玛这病不大好。”
“不大好”三个字犹如一支大棒狠狠往揆叙地脑袋上砸了一下。
攸宁听着心里也一惊。
“怎么个不好?”
觉罗氏平静的眼神往眼前两张惊慌失措的脸上一扫,幽幽道:“刚才张郎中来瞧过了,说是伤到了腿,要好好养,不能动气,不能劳神,如此将养个一年半载的方能有些起色。”
攸宁说:“额娘,阿玛既然病得如此重,我和揆叙不如搬到主院来照顾。”
可觉罗氏一听却忙摆着手,着急忙慌地拒绝了:“不用不用,你们顾好你们自己的就是了,这儿有你们大哥在呢。是不是啊,容若?”
容若全程都僵着脸,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觉罗氏身材娇小,而揆叙和容若两个儿子均已成年,且随明珠身材修长。
她此刻是仰着头,像是有点“求救”似的看着站在身边的长子容若。
纳兰容若依然木着脸,他的下颚线条紧绷着,全然没有平日柔和松弛的姿态。
在觉罗氏的注目礼下,他憋了好一会儿才僵硬而迟缓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儿有我在,你们都放心吧。”
纳兰容若是长子,又从来是个孝子,他说要为父侍疾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攸宁遂不在此事上再坚持,只是问:“那咱们这会儿能进去看看阿玛吗?”
一听“进去”二字,觉罗氏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两……”觉罗氏看了他们小夫妻两个,深吸一口气说,“你两就别进去了,在阿玛门前也小声些,他现在头晕目眩,张郎中说是震到了,必须安静休养。”
“头晕目眩?”
揆叙一听就急了,头晕目眩还得了,别是伤到了脑袋
“对对对,没错,你阿玛头疼着呢。”觉罗氏说到这,也不管揆叙心急如焚的样子,起身推着两人往外走。
“好了,你们赶紧回自己院子去,没事别来这转悠,这里有我同你们大哥在,你们照顾好有余,安顿好家里,让管事下人都不许出声。”
攸宁和揆叙着急忙慌地从宫里赶回来,和额娘大哥话没说上几句,明珠更是连面都没见着,就被觉罗氏直截了当地给赶了出去。
连攸宁这个一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会儿也是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揆叙就更不用说了,他心眼虽然没有阿灵阿多,但也只比他少一窍。
从明珠院子出来后他就干躺在榻上,瞪着眼瞧着屋檐,任由有余小朋友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从脸到长衫外褂都沾满了儿子的哈喇子。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抱着软绵绵的儿子一咕噜坐起身。
“你觉不觉得刚才额娘和大哥都挺奇怪的?”
攸宁也在仔细回忆刚才的事情,“不止大哥怪,额娘更奇怪。”
揆叙摸着有余的软发说:“额娘可真不擅长说谎话。”
揆叙招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吩咐他去大门口守着,等张郎中一回来,立刻把人领来见他。
两人在屋里等了半个时辰,先前派去的小厮竟一人回来了。
揆叙问:“我不是让你把张郎中带回来吗?人呢?”
小厮揣着手,无奈说:“奴才依着二少爷的吩咐是在门房候着呢。可张郎中刚出现,奴才连口都还没长,大少爷就不知从哪窜出来,二话不说就把人领走了。”
“大哥?”
“是大少爷。”小厮凑近了和揆叙说,“二少爷,奴才瞧着大少爷很是着急,带走张郎中的时候慌里慌张的。”
小厮只当是明珠的病重,还为主人家真心实意地难过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