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才在殿门口一出现,小宫女见熟了她,盘子里盛着碎了的碟、盖,倒退着出来对着她手上比了个“嘘”的姿势:“太后娘娘正在发火呢,侯女改天再来吧。”
宁兰谢过她,抬脚正准备走,里面出来一个大宫女,对着她身旁的宫女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换新的茶碗来,我去服侍娘娘喝定心丸,这几个时辰内,凡是凉州来的消息,都不准说给娘娘听,别再让她伤神!”
宁兰愣了一下:“姐姐说……凉州的消息?”
那大宫女急着服侍太后喝药,本来不想理闲杂人等,定睛一看是宁兰,念着太后素日疼爱她,在凉州打仗的又是她未婚夫婿,简单说了一句:“侯女,你别太担心。世子的军队现在只是失去了联系,未必就出什么事。”
周围的人急匆匆来去进出,宁兰怔愣在当地好一会没有回过神来。
凉州,世子,是说阿起?
没有别人,在凉州的,打仗的……凉州王一脉单传,只有霍起一个儿子。
所以她说的那个失去了联系,在大漠里不见了的,就是她的阿起?
宁兰膝下一软,身旁宫女连忙扶住她。
在陛阶之下跪着的贺兰悦撑着茯苓的手,满身疲惫地恨恨爬起身:“都是你!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晦气!你朝三暮四!招惹不该惹的人!世子才会死!”
宁兰转身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谁说世子死了?!”她的声音像从地狱传来。
贺兰悦骄纵惯了,欺负了宁兰这么久,根本就没有想过她竟然敢主动对自己动手。
她她她……她居然打自己耳光?自己要让父皇诛她九族!!!
贺兰悦扑上去伸手就要撕她,被宁兰捏住手腕像只鸭子似的扑着脚掌,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贺兰悦骇然,原来宁兰的力气这么大。
她之前一直是……忍让着自己的?
她根本不像容貌上看起来那么柔弱!贺兰悦突然想起在围场时她拉开落日弓。
按理三公主被打,宫女们都要上去斥责、架开对方的。可是宁兰是世子的人,这里又是在寿安宫,宁兰得太后的宠,三公主惹太后的嫌,寿安宫里都是太后的老宫人,管事姑姑中有六个还是太后从凉州霍氏带来的,自然大部分都更偏心宁兰。
只有几个新进寿安宫里的,看公主被打居然没人制止,自己又不敢出头,连忙去偏殿找三公主的亲哥哥。
谁能想到,六皇子快步过来以后,一脸肃然着……非但没有给三公主出头惩罚宁兰,反而拉过宁兰的手腕,将人护在身后:“悦儿,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为什么又针对曼曼,你给她道歉。”
“我给她道歉???”贺兰悦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六哥,你看清楚,是我在这罚跪,我被她扇耳光,你居然让我给她道歉?她不过就是个霍起玩烂……”
贺兰悦看到六哥眼中如刺骨冰雪一样的寒芒,嗫嚅着慢慢道:“哥!你最疼我了!你怎么会想打我!”
她对着拉住贺兰筹小臂的宁兰道:“你放开他!你让他打我!”
片刻后,贺兰悦捂着自己的右脸,不可置信道:“哥,你居然真的打我?”
她一直有点冲动,在围场听说世子从温泉馆抱了侍女去堵门时是,在兰芳殿听到女官拿她和宁兰比扔糕点时也是。
“哥哥!我再也不理你了!”贺兰悦捂着脸痛哭:“宁兰,你得意什么!你这个扫把星!霍起都是被你咒的!你不是好人!”
宁兰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和贺兰悦争吵,她只想快点见到沈厉。
“不是好人的人明明在你面前。”宁兰推开贺兰筹……没推开,十分反感他一副守护者的姿态:“是你哥哥做的坏事,他有权有势,你不敢骂他,就把怒火都撒在我身上?你的做人处事的道理难道不是女官教的,都是你的宫女教的吗?一脉相承的欺软怕硬。”
茯苓莫名心虚。
宁兰真是万万没想到,她刚一回到弘安侯府,沈厉一脸头痛地求见,却不是为了霍起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