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之地隶属于西蜀,西蜀三年前被北周吞并,如今仍偶尔有叛乱的消息传来,传闻余孽就是藏身在西南的十万大山之中。庆元帝不由得怀疑是追随西蜀哀帝的残党下的手,督令禁军统领陈河暗地里加紧盘查御马厩诸人以及所有在这日接触过太子爱马的太监和侍卫,看是否有与西蜀存在牵扯的人,多轮逼供之下,真的找出了几名可疑之人,只待下一步的追查。
往年的秋猎持续时间约有半个月,庆元帝担心长子,将太子唐烽拘在帐篷里不让他出去,对外则宣称太子身体不适,直至禁军统领陈河那边查出来些眉目后才放唐烽出来。由于东宫的多名侍卫被带走审问,庆元帝特意拨了一队原本保护自己的禁军给唐烽使唤。
唐烽被亲爹在帐篷里关了两天,连出去跑马都不行,可是憋坏了。他“出狱”后便来找唐煜,约他去打猎。
事情圆满解决,唐煜正值心情舒畅之际,他对打猎没什么爱好,不过趁着天朗气清的好天气出去溜达溜达还是乐意的。
在围场里转悠了一圈,唐烽不是很满意收获的猎物种类,转头问唐煜道:“猛兽都逃进山里了,这里给我们兄弟剩不下什么,我想进山看看,五弟你呢?”
唐煜含笑应道:“自是追随兄长。”
公主府的随从低声向崔孝翊请示:“世子,我们还要跟着太子和五殿下吗?不如……”
自家世子若是跟着皇子们走,路上遇到的猎物得两位殿下先分,留给世子的注定是残羹冷炙,若是陛下兴致上来了,问起勋贵子弟们的收获,世子面上就不好看了。
崔孝翊正觉得没意思呢,他跟唐煜实在谈不来,而不知道五皇子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跟太子殿下说话就被他打断了。崔孝翊身为安阳长公主之子,博远侯世子,也是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哪受得了这种气,他闷声说:“我去跟太子说一声吧。”
听了崔孝翊告辞的话语,唐烽略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
崔孝翊带着他的人一去,唐煜兄弟俩的队伍便缩水了一截。他们停下来休整,唐烽仍觉得人太多:“又不是行军打仗要结阵,这么多人进山,妖怪都能给吓跑了。”
“你你你,跟我走。”唐烽点了几个眼熟的侍卫出列,多数是东宫的旧人,父皇的人他还不熟悉,吩咐起来总觉得差点意思,数着数着,他皱了皱眉道:“郑鹤去哪了?”
一个唐煜有些耳熟的公鸭嗓笑嘻嘻地说:“他去解手还没回来呢,说不定是路上被狼给叼走了。”
话音才落地,郑鹤便从远处跑来,发现众人尤其是太子唐烽都盯着他看,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卑职,卑职……”
东宫侍卫统领高长庆连忙说:“赶紧归队。”
郑鹤低着头,灰溜溜地跑进同僚队伍中。
唐煜想了想,只点了两个侍卫跟着他,都是上辈子随着唐煜到了齐王府再到了青州藩地的倒霉鬼。
入林的山路较平原地区休整过的大路狭窄许多,队伍不知不觉化为一条长龙。四名东宫侍卫带着宫里精心饲养的猎犬在前方开路,中间是两位皇子,再后面是其余侍卫。
唐烽和唐煜二人走走停停,兄弟二人收获的猎物渐渐多了起来,但唐烽总觉得不尽兴。
唐烽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正中一只扑腾着翅膀仓皇起飞的锦鸡,侍卫连追踪用的猎犬都不用放出来,走几步路就把猎物捡回来了。
“小家伙,熊虎之类的猛兽都去哪了?”唐烽兴致缺缺地放下手里的弓箭。
东宫侍卫统领高长庆回身环顾众侍卫,点了个人出来。不一会儿,做好准备工作的东宫侍卫上前,双手高举着一只公鹿头,甲胄之外披着鹿皮制成的假鹿衣,口里模仿着鹿鸣之声,试图装成一只鹿吸引大个子的猎物。
树林的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大家伙出没,细足细颈、步伐矫健的猎狗躁动起来,其余人都盯着树丛中可能冒出头来的猎物。唐煜座下的马不安地摆了摆头,喉咙里发出嘶嘶的低鸣,他莫名有了不妙的预感。
一根拥有黑黄相间条纹的尾巴在灌木丛间闪过,来者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停顿了一会儿,向远处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