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烽回头就向唐煜抱怨:“我守在东宫有什么用,又不能帮她生孩子,母后这是什么道理?”
唐煜劝说道:“母后这是体贴三嫂,女人生产是半只脚踏在鬼门关上,三嫂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担忧的。有兄长陪着,嫂子能好受些。”
“说得像是你经历过似的。”唐烽嗤笑道。
劝完了哥哥,唐煜去昭阳宫请安的时候又撞见了一个闷闷不乐的妹妹。
十公主唐烟一下一下地踢着桌子,像是跟桌子腿有仇似的:“我跟七哥是同一天生的,为什么他能去,我就不能去,父皇偏心。”
因为十妹你与七弟不同,是个女孩子啊,唐煜心说。
唐煌幸灾乐祸地道:“妹妹放心,我和五哥会给三哥和你带礼物回来的。再说了,我与妹妹血脉相连,我出去了,不就相当于妹妹也出去了吗?”
唐烟俏脸含霜,追着双胞胎哥哥打,可惜穿着的翠兰十样锦百花裙略显累赘,绊了她一跤。唐煌趁机一溜烟地跑出门外,留下一串“哈哈哈”的笑声。
“七哥讨厌鬼!我最讨厌七哥!”唐烟喊道。
唐煜在此时走到唐烟身后,神神秘秘地说:“我有一言,供妹妹参考。”声音极轻,确保服侍的宫人听不清楚。
唐烟孤疑地转身:“五哥?”
唐煜招手:“附耳过来。”
唐烟依言凑近,唐煜在妹妹耳边嘀咕了一通,喜得唐烟拉着唐煜的袖子说:“五哥,你太好了。”
“我的好妹妹呦,你小声点。”唐煜环顾左右,警告说,“这事行不行全看你自己,可别跟人说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唐烟同样压低声音:“五哥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是上元节这日去安阳长公主府中做客,唐煜兄弟俩到了晚上才动身。酉初领宴观灯,辞别帝后,总算在戌初前离了宫门。
是夜安阳长公主府中门大开,一排悬着的大红灯笼照映着等候多时的公主府众人。寒风之中,身着紫地鹤衔瑞草锦袍的崔孝翊黑着一张脸,作为公主府的主人守在门口迎接贵客——安阳长公主是皇子们的长辈,除非太子唐烽亲临,无需外出迎接。
“五殿下七殿下,请。”崔孝翊僵硬地说,母亲这十来天翻来覆去地唠叨让他与皇子表弟们和睦相处,他耳朵都快生出茧子来了,见到正主不免有些不自在。
“表哥客气了。”唐煜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公主府内香雾弥漫,花簇锦攒,梁上挂着各色精致的花灯,有羊角烧制饰以玛瑙珠玉的羊角灯、绘着精细工笔人物的绢灯、琉璃制成浑然一体的无骨灯,装点出一派富贵风流气象。
安阳长公主早在正房静宜堂的花厅备好一桌齐整的宴席,与女儿崔桐一同等在那里。
“三表哥,五表哥。”崔桐向二人行了个福礼,探头向二人身后张望,“太子表哥没来吗?”
“三嫂身体不适,三哥留在宫里陪她了。”唐煜温和地说。
崔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安阳长公主一手拉着唐煜,一手牵着唐煌,将二人安置在主座左手边第一和第二张椅子上:“知道你们着急出去,可好歹是来姑母家一趟,随便用些再走吧。我府上的厨子虽比不得御厨,也有几道拿手菜,你们兄弟试试。”
崔家兄妹依次在安阳长公主右手边落座。
身为二人之中的兄长,唐煜正要客气两句,唐煌却憋不住了,变戏法般从身后扯出一个青衣小太监:“姑母,您看这是谁。”
“小太监”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她调皮地歪了下头,扯着靛青内侍袍服的下摆转了一圈,微微屈膝,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给长公主请安,给世子请安,给县主请安。”
唐煜扼腕不已,七弟太性急了些,要知道姑母是越晚发现十妹越好,眼下肯定要张罗着送妹妹回宫,这可难办了。
安阳长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烟儿?怎么是你?!”侄女这幅打扮明摆着是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