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简直新鲜,顾皎居然会生气?
她对他的情绪,从来只有怕、小心翼翼的讨好、变着方的哄、顺毛儿摸,最激烈的时候也不过是娇嗔。
李恒略站了几秒钟,自去外间梳洗。
顾皎听见他走出去的声音,更气了。直男便是臭直男,一点也无法体会女人的心思。两个人明明那么亲密,他居然还能去看戏沾了脂粉味。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穿越撞大运撞了个美男子,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沉沦在封建恶习里?
那不能的啊,不然她后面的□□生活怎么保障?
胡思乱想了一通,发现李恒已经换了寝衣站屏风边了。
他好奇地看着她,似在盘算什么。
顾皎管不得了,伸手拉着他的手,用力往床边拽。一拽不动,再拽。
李恒笑一声,配合她坐上去,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
顾皎一把将他掀翻,跨坐上去,贴着他耳朵问,“李恒,你是不是看我笑话?”
“什么?”
“别装不懂。先生前面当着我和长庚只说俩字,奢靡;后面便背着我找你和二哥哥教训一通,激得他尽说傻话。是也不是?”
李恒半撑起腰来,“原是为这个。你知道了?”
“你明知道先生弄鬼,却眼睁睁看着我什么也不知道,弄些山珍海味的小巧手段招他笑话。他现在肯定在心里说我傻,你可开心了?”
“没有的事。”他将她挪到床内侧去。只一探手,发现她手脚冰冷,边将她的手放入自个的胸口衣襟内,贴着中衣暖和。
“什么没有?明明就有。你看着我瞎折腾,也不提醒一声。”怪委屈的。
“谁告诉你的?顾琼?他上了先生的套儿,怕是没脸说。你爹要面子,肯定也不说。是你娘亲?”
顾皎低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很好,洗干净了的。她道,“过份,你也晓得是先生下套,用话堵着我爹,要他把我花的钱管完呢?”
“先生也就是爱操心——”
李恒也不是吃干抹净不识趣的人,她便放得更开了些,“怪不得先生头发白了一半,原都是算出来的。”
“他要听了这话,又该收拾你了。”
“先生这般记仇?”
“先生的怪癖,看得上谁才教训谁;对谁越凶才越亲近。他愿意逗你玩儿,为难你,才是欣赏你。你若是那等输不起的,随便一句话便哭着委屈起来,他才没意思极了。”
顾皎简直想骂人,一言难尽地看着李恒。
最后,她道,“如此说来,那些山珍海味真是浪费了,我必要他全吐出来还我。”
说完,斜瞥着他,“先生这么爱玩,我和他玩玩不上气的吧?你——”
李恒悠然地将唇盖上去,“你和先生罗唣,我掺和什么?玩得开心些。”
薄帐轻摇,只有顾皎的声音,“你以后不许去看戏了,还不许——” 元宵节过, 春风吹遍龙口。
冰封的江面半夜发出咔擦的声音, 小溪开始叮咚,路边小草颤巍巍露出头,春天来了。
刀光雪影, 一片片晶莹的鱼肉翻飞出来, 透着薄薄的光晕。
顾皎亲眼见着勺儿爹将肥美的鱼脍装盘,忍不住吞了屯口水。
“夫人, 保准叫他掉了舌头。”勺儿爹拍桌胸口保证。
勺儿小心翼翼地配上绿叶摆盘,配了山间新采的香叶嫩尖做成的蘸料,做出了一副冻泉春鱼的效果来。
顾皎十分满意, 道,“杨丫儿,含烟, 咱们走起。”
“哎。”
行至前院,顾皎看着那半掩的门户, “你们先将饭食端过去。”
杨丫儿大约知道她要促狭一番, 便走了最前面;含烟跟在后面, 多问了一句, “夫人,你——”
“你们送了便出来,等先生开吃了, 我再去瞧瞧。”她笑眯眯道, “送了这么多日的饭食, 通没问过先生好还是不好。若他不喜欢吃, 岂不是怠慢了?你们去,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