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糟糠妻_作者:绿蜡(228)

2019-11-27 绿蜡

    李恒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回楼了。

    顾青山保持姿势,直到见不到人影,才动了动身体。后背几乎全湿了,江风一吹,凉得透骨。他低头看看手中已不见字迹的信纸,上面拼拼凑凑的话,只一个意思。

    “龙口恐有难,顾家怕是熬不过今年冬。”

    他狠狠握了握拳头,本以为今次之后,和青州王攀上关系,顾琼经事老成不少,顾璋在京都一帆风顺。顾家眼见得要排上龙口第一的位置,只要保持一二十年,给两个儿子娶上好亲,再有几个得用的子孙后辈,早晚要成独霸一方的大豪强。

    不想,顾皎居然写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

    本是密信,行踪却不够密。他想了想,一动不如一静,便不派人去报信,免得打草惊蛇。

    以顾皎的能力,应是能含糊过去。

    他只深深地叹一口气,她究竟要如何?

    李恒转了一圈,酒醒了,上楼便不肯再喝。

    卢士信抱着一个美貌的花娘唱小曲,粗俗不堪得很;朱世杰显然是不喜欢的,在隔间,跟一个弹琴的花娘玩赏风月;顾琼已经喝到位了,半趴在桌案上,不知哼哼唧唧些什么。只有朱襄,身边坐了好几个花娘,给她讲笑话。

    他坐旁边去,让侍者上了热茶。茶来,他手腕一翻,全浇顾琼脸上去了。

    顾琼一个激灵,半起身吼,“干嘛?谁泼我?”

    朱襄笑吟吟地看过来,道,“你妹夫。”

    顾琼立马闭嘴,用袖子将脸插干净,避去旁边了。他今次来陪客,全城头一份儿。顾青山再三交待,一定要伺候好王世子和郡主小姐。结果,他和卢士信打得火热,既没和王世子搭上话,也没在郡主面前混脸熟。

    李恒重新给自己倒茶,一口喝了。

    朱襄道,“刚出去还挺乐呵,怎么回来便生气了?”她一笑,“怕不是小嫂子派人来催了?”

    卢士信歪歪倒倒,“催什么?那小嫂子看起来娇滴滴的,其实是个河东狮。她若要抓人,必定亲来花楼,将酒桌全给掀翻了?”

    满室欢笑。

    李恒跟着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

    朱世杰从隔间出来,要人上笔墨纸砚,显是和花娘聊得兴起,要写诗作词了。顾琼马上跑腿安排,好一顿折腾。朱襄便也跟着凑热闹,一定要和他比个高下。至于裁判,朱襄看看已经完全没正形的卢士信,叹口气,对李恒道,“恒哥,还是你来评品吧。”

    “不行。”朱世杰道,“延之偏心你,次次判你赢。”

    朱襄笑,“大哥,恒哥最公平公正,你别次次不承认。”

    朱世杰便问,“延之文章做得极好,怎就不爱诗词呢?不如,今次便来一个?”

    李恒摇头,“义兄,我写文章只为应付先生,若是些诗词,怕是要得罪天下人了。”

    “怎么说?”

    卢士信接嘴,“先生头次让他写,他便将天下士族骂了一通。活剥皮,死扬灰的——”

    兄妹摇头,那还是算了,写出来也是得罪天下人。

    朱世杰写得一首,交给那花娘,立时便唱起来。

    媚眼如丝,靡靡之音,情意缠绵得很。

    朱世杰闭目,不看花娘的脸,只品评她的声音。模样倒是一般,只这把嗓子,真真能唱得人骨头酥软。若是再换了那丫头的脸?他浑身一热,竟有些把持不住。

    朱襄写得半首,下半首却怎么也出不来,便想找人做个帮手。她转头,却见李恒已经站到阳台上,靠着一根木头柱子,远眺江水和星空。她放下笔,走过去,道,“恒哥,可是有甚为难事?”

    李恒看她一眼,道,“龙口湿热,又多蚊虫。文俊中了暑气,我操心他无法一起入关了。”

    朱襄便不说话了,只看着远处的山影。

    半晌,她笑了一下,“恒哥,你说这世上,什么人才能随心所欲?”

    李恒没回答,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