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歪,有些力乏身沉,休息得很不好,总觉得眼前和耳中有什么在嗡嗡。想必是夏日燥热,身体反应就很不好了。可小庄是石头房子,凉快得很,怎会不舒服?她一边睡着,还能思考,忍不住就笑出声。
“做什么好梦了?”李恒的声音。
顾皎努力睁眼,果见李恒站在内间,似乎在挽头发。
她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软绵绵起撑起来,从后面去抱他的腰。他洗澡了,换了身银白色的单衣,浑身清爽的香粉味。她道,“怎么才回来?河堤有什么好看呢?”
“河堤没去了,绕路看你的鱼塘和山地了。”
“怎么了?”
“龙江涨水,水面逼近河堤,快要漫过来了。安全起见,便只在你河塘那处转了转。”
“涨水了呀?”她挠了挠头,“居然这么快?”
“且有得反复。这几日涨过,应会落下去一段时间,等到七月底八月初,才是最要紧的时候。”
顾皎就笑,“不怕,就算水漫堤了,也直接落我家水塘里,正好灌到水渠里去。”
“就是这个。郡主也看出来了,夸你巧思,问水塘和水渠是谁设计的,一点也不浪费。”
她头探过去,看着他的下巴,“延之,你说是谁设计的呢?唐百工的功劳,全推我头上来了?”
李恒对着镜子,将冠戴上,捡起桌面的玉钗插过去。他搔了搔她的脸,“且给你锦上添花。走了许多路,可是累着了?”
顾皎其实不觉得那是花,反而是负累。然李恒态度好,她受用啊,便点头道,“身体累着了,心也累着了。”
“怎么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似有些调笑,“延之是天上飞的鹏鸟,怕你飞得太远,我赶不上。”
李恒扬眉,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能说这样话?以你的脾气,该是将那鹏鸟拽下来才对。”
她被他讨好得心痒痒,耐不住说出一句酸话来,“郡主爽朗女子,才是我辈女子楷模。延之,你可曾想过自己的妻子是那般模样?” “龙口关内,能人不少。”
朱襄满身大汗地回后院, 冲柴文俊丢下这句话。
柴文俊倒是不意外, 跟着她去洗澡间冲凉。她在里面响动, 他站在外面悠悠道, “顾家人实在能干, 先生真会选。”
里面没声音传出来, 柴文俊知道, 她这是不开心了。
等了会儿, 朱襄一身白衣出来, 对着镜子照了会儿却不太满意。
柴文俊道,“好看。”
朱襄低头,扯了扯裙摆,皱眉道, “太白了, 显得我更黑,是不是?”
“没有,那是旺盛的血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朱襄不听他谄媚,又去换了一身冷深色的, 好歹将皮肤衬得稍微白些了。
蹉跎间,碧鸳在外面催, 说要开宴了。
朱襄这才出门, 大踏步往正院的方向走。
柴文俊无奈地摇摇头, 跟在后面。
碧鸳看了一眼, 只得小快步跟上。
从后院去前院,需得经过正院的一处夹道。朱襄过去的时候,见顾皎那绝色的丫头立在院门口,脸胀得通红,一身不自在。她皱了皱眉,跨两步过去,用力清了清嗓子。
那丫头惊了一下,抬头飞快地看她一眼,脸煞白地冲她和院内行礼,急匆匆走了。行动间婀娜,细腰似风摆柳一般。
朱襄走近了,果见朱世杰站在院门内的台阶上,两眼灼灼地看呢。
她道,“大哥,你在作甚?”
朱世杰笑了笑,道,“如此绝色,倒是少见。”
“少来,你自家府上什么美人没有?”朱襄吟着笑,“那是小嫂子院中的陪嫁丫头,你别起歪心。”
“襄小姐多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欣赏而已。世上只有那般不懂怜惜之人,才是见个美人便要一定得手。”他跨出来,“文俊呢?且别教训我了,一道儿去前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