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季?老爷们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正说得热闹,顾琼那边将挖出来的红薯全装竹筐里了,用杆秤称出重量来。小伙子激动,跑在田埂上,歪歪斜斜的,甚至还摔了跤。他也顾不得许多,爬起来继续跑,对顾青山道,“爹,称出来了。”
顾青山起身,大声问,“多少?”
顾琼喊得高声,“现掏出来三垄地了,二千五百多斤呢。”
三垄地,二千五百多斤?同样大小的稻田,收上来够二百斤已经是高产了!
话音落,刚才倒吸的那口凉气没呼得出来,全都咳上了。
“当真?”顾青山再问。
“当真!”顾琼从地里跳上来,衣衫上全是黄泥,“我亲自称的,怕错了,称了两回。”
“好。”顾青山大喝一声。
尔后,他转头对孙老爷道,“孙兄,我欲将薯纳入咱们商会的第一桩商品。怎么种,怎么卖,咱们须得仔仔细细定下来计策来。此乃咱们龙口兴起的大事,你可愿与我一道共担风险?”
“二千五百斤?”柴文俊重复了一声。
顾皎腼腆一笑,“郡马,可是有甚不对?”
柴文俊拍了拍木头栏杆,“没甚不对,真是太好也不过了。”
这般神物,若验证了人吃后无事,何愁大事不成?王爷得河西郡城,一则是李恒卖力,将士族和郡守的胆气杀没了;一则是城中的粮食吃尽了。若是打守城的仗,坚守不出,粮尽,便该吃人。人吃没了,仗也就败了,城也便到手了。史书上,多少的守城战,最后演变成人伦的悲剧?
若要有了这东西,攻城尽可从容,守城也无须害怕。
他看一眼笑得仿佛什么也不知的顾皎,再看看旁边沉默无语的李恒。李恒眼睛微微眯起,投向不知何处的远方,只剩一抹幽蓝。他胸口颤了一颤,脊背发凉。
不远处,山坡的对面的一个小丘上,立了几个人。
宽爷俯视着下方的热闹,那一大片铺在泥地上的红色收成物,良久无语。
唐百工扶着他,却见他眼中逐渐起了泪水。他有些不明白,问道,“宽爷,你放心,夫人这番待客,肯定不会忘了咱们的功劳。”
宽爷抹了抹眼睛,斥责道,“少夫人当然不会忘。我这是开心的,咱们弄出来的这些好玩意,终于也有能见天日的时候了。别跟我在这儿站着了,咱们赶紧赶路。辜大呢?还需得走多久?”
辜大在队伍的最后面,手中执着一根铁棒。他抬头看看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那山峰下边有一片像样的黑土地,有个温泉口子常年冒热水。去那处,一年四季都可种植,正是夫人所说做种子研究所的好去处,也是他在山中混日子时发现的。
“还需得走一天,咱们得快些。”他蹲在宽爷身前,“宽爷,我背你走会儿,路还远着呢。” 全薯宴的菜单, 是顾皎请了勺儿和几个做厨的师傅, 精心商定了又试做过好几次的。
小菜、冷盘、热炒、主菜、汤水、甜点还有主食, 一应俱全。
她发挥了自己作为吃货的全部记忆力和能动性,几乎打开了美食界的另一个次元。
红薯磨碎打浆,洗出淀粉做各样的粉丝粉条;或者将红薯混入其他奶、肉等等进行烤、烧、煮;再有,将红薯煮熟后洗出其中的糖分,做糖果;最美妙的,是合着本地产的优质糯米做红薯米花糖。
花样百出得很。
朱襄吃惊地看着写得满满的菜单,夸奖道, “小嫂子,这真是——”
早有准备啊。
顾皎笑得有些腼腆,客气道, “都是一些乡下的吃食,吃个新鲜有趣。要上大的席面,其实还是有点不能的。”
便见了台上台下摆开了十来桌, 当真开起了宴席。
当头的是冷盘六个, 色彩丰富得很。既有给朱襄吃过的蜜汁红薯干, 也有红薯切片了进烤炉烤得干脆的薯片, 还有外表焦香内里甜糯的烤红薯,红薯嫩尖叶儿焯水后凉拌的小菜,以及水牛奶红薯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