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来了。”裴荇掀开了帘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眼前的状况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条路向来少人行,而且也不曾听说有山贼出没,这些满脸横肉的汉子是从哪里来的呢?偶然路过还是专门冲着她裴荇过来的?如果是冲着她来的,又是谁派遣的人呢?“你小心吧,实在不行自己走了便是,你……比我重要。”看着卫天璇挡在前方的身影,一颗因紧张而慌乱不已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裴荇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便主动地选择了相信、依靠卫天璇。她像是一个英雄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跟前,挡住了不少的刀光剑影,这样的场景似是出现了很多次了吧?裴荇的攥着马车的帘子,一双盈盈的横波目满是温柔的情绪。她是与众不同的,在出现在自己跟前的那一刻,在她对着高玲珑一行人讥诮一笑、维持了自己皇后尊严的时刻,就知道她不同于卫天衡,不同于自己过去遇见的任何一个人。裴荇的一只按住了心口,她的唇角浮现了一抹盈盈的笑容。
“殿下——”清鸢一脸担忧,她也是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此时恨不得变身为仗剑走江湖的女侠。她没有想过卫天璇会来,明明在府听见的是天子病重的消息,难不成她是故意装病,就是为了出宫来么?
“嘘。”裴荇的目光始终凝在了卫天璇的身上。
卫天璇的剑术独绝,在她那个世界,就连父兄都不是她的对,可惜她的混账之名盖过了她所有的本事。原本解决这些人,不必花上太长的时间,可是卫天璇不能移动,她赌不起,在人多的时候,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伤害到裴荇,只能够死守着马车,有任何一人靠近,都出剑将他击毙。她这么做的同时,也给了这群人一条生路。他们还不算是愚笨,见自己这边的人倒了四五个,知晓一下子拿不住马车的人,只能够作罢离去。
卫天璇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豆大的汗水顺着面颊流淌,可是下一瞬间便瞧见了一只素和一条锦帕,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子底,有些麻痒。卫天璇突然很想将裴荇揽到了怀,只不过她克制住了自己这稍显得轻浮的念头。而裴荇,在替她擦出了汗水之后,却忽地扑到了她的怀,伸环住了她的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我觉得你应该来,又觉得你不该来。”
软香温玉在怀,有一瞬间,卫天璇的身体是僵硬到不能自主的,但是很快便踢除了那种情绪,她的缓缓地落在了裴荇的腰间,轻轻地摩挲着。“如果我不来你怎么办?”卫天璇叹了一口气,又道,“你是要去承天观么?我现在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等到了承天观我再告诉你吧。”裴荇松开了卫天璇,她的眸笼着盈盈水光如秋日横江的雾。到了这时候,再劝卫天璇回到宫,显然是不太可能。她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危险,自私的说,有卫天璇在,她身边始终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着。
这一处距离承天观不算远,马车已经无法前行,沿着青石阶梯拾级而上,已经不见当年香火鼎盛的盛装。大门上的红漆在风雨剥落,只有几个懒洋洋地小道士坐在门口玩着草,见到游客前来时,也不过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裴荇到这儿的次数并不少,她熟门熟路地走向了观,直到见到了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老道士才停下了脚步。
“您来了。”老道士的眼显然只有裴荇,他不知道也不想问裴荇身侧的是什么人,只是侧了侧身子,伸指向了后山的方向。裴荇朝着老道士一颔首,便领着卫天璇向着后山走去。
卫天璇可以确定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在踏入了观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越是靠近目的地,她的眼皮子跳动的越厉害,好像接近了一个什么惊天大秘密。她想要询问系统君,可是那家伙常年装死,始终不肯给一个回应。
“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么?”裴荇忽地停下了脚步。
要不是及时收住步子,险些撞到了裴荇的身上去,卫天璇眨了眨眼道:“曾经的皇家道观?”
裴荇一颔首,又问道:“那你知道这儿葬着什么人吗?”
卫天璇一怔,摇了摇头。这道观的后山葬着的人有什么稀奇的吗?
裴荇面色变得肃穆,像是对待一个受人敬重的恩师,至少在她对待天子的时候,不曾出现这样的神情。她缓慢地开口道:“镇国长平公主。”见卫天璇不答话,便领着她继续往前,直到在一个无字碑之前才停住了脚步,“按例说有公主陵,而不是这小小的土丘和不着一字的碑,但是镇国长平公主与以往的公主有所不同,或者应该称她曾经的一个名号,天圣皇帝。”裴荇这一开口,解开了一个线索,系统某些资料的权限也开启了。天圣皇帝,也就是长平公主,是先帝的长姐,曾经执掌国政二十多年,先帝的帝位不是从他的父皇得来的,而是长平公主传给他的,但是他自己非常厌恶这一点。不断剥除了长平公主的帝号,甚至将她迁葬在承天观。改天圣皇帝朝时的尚道为尚佛,久而久之,此处无人问津,再没有人敢提起当初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