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排的工作有人去干,讲的话有人鼓掌,不一定是因为你是对的,你能力强,而是因为你在这个位子上。
这事也是给梁一飞提了一个醒,现在他在这个位子上,能给他进忠言的人就已经很少,更不要提能在他犯错误的时候,果断的站住来制止他、甚至痛骂一顿的,一个都没有。
要说怕,梁一飞现在还真是天王老子都不怕。有的人官大职位高钞票多,干梁一飞如同杀狗一般简单,遇到这样的人,梁一飞也认怂,不过心里却没一个‘怕’字。
但监狱长陶山河是个例外,尽管离开监狱已经有两三年,自己也早就混得风生水起,陶山河的行政级别也并不算特别高,可是再次看到陶山河的时候,梁一飞还是有点紧张。
没啥别的原因,陶山河这人,一身正气,没歪的邪的。
而梁一飞这人呢,一身邪气,却又没丧尽天良到骨子里,知道什么是好歹对错,所以天生对陶山河这类人,就有种敬重。
一身正气的陶山河,却没什么很特别的官威,反而时常是一张笑呵呵得圆脸,看着一点都不吓人,根本不像是监狱领导,反而像是炊事班班长。
监狱大会,梁一飞和陶山河并排坐在台上中间,左右两边,是一排监狱中层干部,有一半梁一飞都认识,下面坐着四个大队三百多号犯人,大礼堂的门口、过道和二楼走廊,都有荷枪实弹的武警。
“咳咳,下面开始。”陶山河拍了拍话筒,说:“梁一飞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迹,我就不多介绍了,之前各队为了准备今天的会,都集中学习过。今天我把他请过来,就是要跟大家认真谈一谈,小梁啊,你呢,也给我聊出点干货来。我也没什么大指望,在场372个人,哪怕只有30个,听了你的话,真正有所触动,将来能更好的重新回到社会,那你都算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梁一飞拿过面前的话筒,先冲陶山河点头示意,然后拿起面前桌上的一叠稿子,冲台下抖了抖,笑道:“来之前呢,我还专门找做记者的朋友,帮我写了一万多字的演讲稿,全是漂亮的套话,说出来,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不过,既然监狱长下命令了,那我绝对服从,这个稿子,就用不上了,和大家聊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台下一阵低笑,监狱里的犯人,都是人精,不是人精进来混几年也成了人精,假大空宣传词,谁没听过,梁一飞这个身份,三年前还和他们一样是犯人,要还是讲那些假大空的东西,讲真话,犯人们都未必能瞧得起他。
你是出去了,混的好了,可还不是要来这一套,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不光是犯人们,狱警其实很希望能从梁一飞嘴里,听到些新鲜的。
白湖农场,是个大监狱,这里不仅关着犯人,管教狱警们,从某种程度而言,又何尝不是这里的犯人?
几百双眼睛注目之下,梁一飞却没有立刻开讲,而是把自己的大哥大放在了桌上,又从之前的那叠演讲稿里,抽出来一张纸。
“大伙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吧?”梁一飞先晃了晃大哥大。
这个看似有点搞笑的问题,其实并没什么荒谬。
大哥大,也就是这两年才流行起来的东西,大陆能用得起大哥大的,都是真正的有钱人,而大哥大在民间的普及渠道,最广泛的,其实还是港台电影。
但监狱里,偏偏是看不到港台电影的地方,监狱里的大部分人,在进来之前都是穷人,在场的至少有一半人,进来的时候,甚至大哥大还没有出现。
全场几百号人,听说过大哥大的比较多,真正见过的,充其量不到三分之一。
“大哥大,无线通讯工具,不管隔着多远,几百米也好,几百公里也罢,你在南海岛,他在内蒙大草原,一个电话,两边就跟面对面似的讲话。”梁一飞自问自答,说:“这东西出来之后,外面的那些老板,好多已经不用bp机了,觉得不方便,不上档次。”
台下有一阵低声的议论,犯人们交头接耳。
说真话,有些震憾,bp机都不上档次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能挂一台bp机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了,能炫耀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