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是好样的!我相信你的为人,本不欲拉你下水,可是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来帮我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该希望你答应,还是希望你扭头就走。”
“愿意,可能会救下万千黎民百姓,但是也很可能被我连累,被一起钉上贪官污吏的耻辱柱,甚至绝无生还之路。”
“不愿,那你就再也别和我有任何牵扯,赶紧辞官归隐,以免后患无穷。”
黎欢满脸动容,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就觉得老师的话听起来那么真实。
或许是老师眼里的痛刺到了他,也或许是本来他就不愿意怀疑老师是个会去贪污的人。
若是站在这里的人是别人,他或许无论如何都不会信这番话。
可是黎欢他却是眼睁睁看着傅清息吃了两年的清粥泡菜。
甚至过年的时候,他带着妻子过来拜见老师,饭桌上也不过是多了一叠其他的小菜罢了。
甚至就连那一叠小菜,也是老师自己亲手种的。
这样一个廉洁的老师,这样一个推掉自家院子种菜的老师,这样一个认真教导他的老师。
他怎么能不信。
他怎么可以不信。
黎欢看着眼角通红的傅清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幼稚与浅薄。
他后腿半步跪在地上,认真磕了三个响头:“老师,学生不知道如何判断对错,但想再信您一次。最后给学生一天时间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后天一早学生便出使玉国。” 灾难的降临, 不是一瞬间的事。
春耕后没多久,沿江一代便陆陆续续地下起了雨。
俗话说, 春雨贵如油, 雨刚下下来的时候,百姓们是欢喜的,趁着农闲,大家还时不时聚在一起聊天。
可这高兴持续了三天之后,渐渐换成了担忧。
到第五天的时候, 担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了,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雨越下越大,可总不见个头,有些忧患意识强一点的,冒着大雨自发去加固江堤。
还有些人在家跪地, 默默祈求上苍让这场异常的春雨赶快歇歇, 地里刚撒下去的种子已经被雨水冲刷出来了,这让他们来年怎么活。
后来当官的开始发动起来, 让大家去修补江堤,可总有些人更乐意去抢救自己种下去的菜种,看着摇摇欲坠的江堤,没人心里不怕。
等消息传到天子面前的时候, 沿河一代的村镇, 已经被大雨整整冲刷了七天了。
朝堂上, 蠡县知州一身狼狈跪在地上, 声泪齐下地求皇上赶紧支援蠡县。
“臣来之前曾发布召集令, 让百姓先加固江堤,可蠡县地大,江水蜿蜒千里,百姓能做到不到十之二三,恳请陛下派遣人手,救救百姓啊。”
“在我来之时,江水已有决堤之像,若是一旦一语成畿,蠡县乃至下游葛县,将会在瞬间被冲垮!”
“之前丞相曾来信让我安排百姓上山避灾,臣也劝过,可百姓谁能舍得自己的家、自己的土地?臣苦苦相劝,愿意上山的却只有家里有孩子的富户。”
“蠡县危难在即,若非先前派来禀告灾情的人未能求来陛下恩典,臣下
这把老骨头定是和葛县知州一样,要留在蠡县与百姓共存亡啊!”
丞相来信?
这满满一朝堂的官员,本个个安静如鸡,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点了名,却在听到关键词之后陡然想起两年前,丞相一遍又一遍地说的那句话。
九星将连,恐有大水!
恐有大水!
当初被他们当做丞相贪污借口的的预言成真了!
皇上也是一惊,所有人双目骇然地看向一直在费力压抑自己咳嗽声的傅清息。
万众瞩目之下,傅清息好半天才止住咳嗽。
身体差不能怪他医术不好或者鹰茶不好,任谁两年来只吃泡菜清粥都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