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这才反应过来，傅清息是真的瞎了，之前只是看起来像是没瞎一眼！
之前医生说过，傅清息的眼睛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会瞎，剩下百分之一看奇迹，护士还以为有奇迹的。她看了一眼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傅清息，这个人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丝不适，甚至还在温柔地安慰他的母亲，明明一觉醒来，他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
医生过来得很快，他之前在为傅清息准备冲洗眼睛的药水，过来就直接打算给傅清息冲药，没想到开门的时候和傅清息对视了个正着，他一下迟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士。
护士有些艰难地摇头：“没有。”
没有奇迹，还是没有瞎，本来很简单的一个答案，在和傅清息的对视下倒变得扑朔迷离了。 怀疑人生的主治医师在经过细致的检查之后还是确定了傅清息已经瞎了的事实。
他的手电筒直射傅清息的瞳孔, 那双因为受伤而变成浅茶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异常漂亮。可惜, 里面的瞳孔没有任何变化, 显然是看不到光线的。
傅清息被送过来的时候昏迷着, 仅是看他昏迷中的样子医生就已经很惋惜了，这会儿傅清息温文尔雅的一举一动更是让他心里忍不住带了些叹息。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 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呢。如果他的眼睛没事，他得多耀眼啊。
傅清息丢了察言观色的窗口，也不知道这位医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这个医生巴拉他眼皮子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 稍微有些疑惑地提醒道：“医生？”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医生赶紧收了心神, 松开手后退两步：“嗯, 已经检查好了，以后最好每隔三十天来医院进行一次冲洗，时间最多不超过四十五天。”
说完这句话, 医生抿了抿唇, 又添了一句：“或者如果实在是忙的话, 可以叫人来取，自己在家清洗也行, 只不过会难受一点。但是如果有问题的话要立即来检查知道吗。”
“好的，谢谢医生了。”
傅清息住院为了不引人耳目, 并没有去自己常去的医院, 只选了一个业界内公认非常厉害的医院。去的时候也没自爆身份, 所以不存在医生会知道他忙不忙的事情。
医生只是见过太多瞎掉之后不爱出门的人, 知道每次出门对那些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尤其是来医院，一次次面对自己已经失明的事实，不缔于一场酷刑。
在允许的范围内，医生想尽可能给病人创造出他们自己最舒服的环境。
傅清息走后，之前的护士泪汪汪地盯着医生：“我当护士这么久，本以为见惯了的，但是像他这样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瞎了，还能云淡风轻地安抚他妈妈的情绪的人，我看着真的好心疼。”
“我忍不住在想，他受了多大委屈啊，可他还在安慰妈妈。”
医生顿时头疼，赶紧转移话题：“你也才当护士一年多，哪儿来那么久？一天天的饭不记得吃，倒是记得自己当了那么久的护士，修仙成功了？一日千年？”
“一年多还不够久吗！你看看新来几天的小姑娘们，一个个看着人身上破个口子就心疼得不得了的，我都已经面不改色了！”护士果然被转移话题，不再提傅清息这一茬。
“好的好的，你是老油条。”
医生跟护士说了几句，就回办公室了。
他揉揉眉心，也忍不住回忆起傅清息被确认失明后，却反过来安慰他六神无主的母亲的样子。
不论是声音，还是姿态，都是那么的坚强，坚强到，让人忘记他已经失明的事实。
唉，这样出色的一个人啊。
那边护士小姐姐一个劲儿叹息，医生也同样心下憋闷，倒是傅清息这个当事人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不甘。
身残志坚的形象他是有的，但不代表他自己也这么认为自己。只不过缺少了视觉，对于他这种人，视觉并不是不可被替代的。
他跟着傅母一块儿回家，在傅母担忧地目光之下准备独自去浴室洗澡。
傅母看傅清息往浴室走，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儿子，你别锁门，有什么事就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