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铁甲动帝王_作者:步帘衣(245)

  不好,这小子要哭。

  在房间里哭也就算了,光天化日的,他堂堂一个右御史,也不嫌丢人。

  狄其野故意沉下脸,吓唬他:“不许哭。”

  牧廉一听,就把下唇咬住了,忍哭忍得整个人都发抖,委屈得不行的样子,狄其野也没办法了:“你哭吧,你哭吧。”

  “我,不是,不故意要,哭的,”牧廉努力和师父解释。

  牧廉用力咬着牙,那感觉像是要把牙咬断了,居然没一会还真把更多的眼泪给忍下去了。

  狄其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从袖子里掏出块干净的棉帕,让牧廉自己把眼泪都擦干净了,才问:“到底是怎么了?”

  一听这个问题,牧廉又有点想哭,但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很快就忍住了,轻声对师父回:“姜延,不来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声音更轻了:“他爹说,他要成亲了。”

  狄其野想了想,问:“他不来,你不会去找他?”

  以前,不也是这个小傻子,满军营地找密探吗。

  牧廉的嘴巴可以挂油瓶,小声说:“为什么又得是我去找他?我不要他了。”

  说起来,牧廉是赶上了好时候,换成以前的狄其野,必定双手赞成牧廉和姜延一刀两断,毕竟狄其野根本不会忍耐别人给的委屈,他不仅会把关系断得潇洒利落,而且还要拿着断刃的半把刀,反伤对方一次才甘心。

  现在这个与顾烈相处磨合了两年的狄其野,已经不会这么干了。

  “去找他问清楚,”狄其野用劝说的语气建议,然后一句颇话不经思考就从他嘴里说了出来,“互捅刀子不算勇敢,坦诚才是。”

  话音刚落,狄其野自己愣了两秒,都不知道这句人生经验是从哪儿来的,原来谈恋爱不止会让人成长,还能让人迸发哲学灵感?

  牧廉低头想想,嗯了一声,和狄其野道了别,向近卫所走去。

  狄其野一路沉浸在恋爱与哲学的思考中,直到走到六部衙门大门口,恰好瞧见严六莹走出来。

  严家在顾烈的安排下组织了数只行商队,比起做生意,更像是探风向。

  狄其野没有深入了解,只知道严家这位女家主确实是巾帼英雄,没少亲自带着行商队远行,今日,严六莹是来换文书的,她下午就要带着行商队往南边去。

  严六莹一身暗红衣裙,外面罩着银纱绣袍,既妩媚又飒爽,谁见了她都得暗赞一个美字。

  她从户部走出来,忙着修河道筑堤的颜法古匆匆从工部出来,两人都往衙门口走,抬眼一瞧,都笑了,严六莹拱了拱手,说笑道:“道士大人。”

  颜法古甩了甩拂尘,笑嘻嘻地回:“家主大人。”

  狄其野眉毛一挑,哟。

  他们两聊着出了衙门,看见狄其野,又都笑了,严六莹恭敬道:“见过定国侯。”

  颜法古问:“狄小哥有事儿?”

  “我是来找家主大人的,”狄其野学着颜法古叫,把严六莹叫得挽了挽鬓发,但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一家之主,就算心中羞赧,也没有丝毫展露。

  见好就收,狄其野正经地说:“是我有事相求。我听说严家这趟行商,是在霜降之前回来?”

  严六莹忙道了声不敢,才说:“计划是如此,不知定国侯有何吩咐?”

  “家主客气了,”见她紧张,狄其野微笑安抚,“我是想托家主,若一路上遇见什么新奇物事,不要贵重稀奇的,就比如说:好吃的食谱,或是好玩的新鲜玩意。这些,若是遇到了,替我买三四样。”

  外人都攀不上关系的定国侯有事相请,严六莹自然满口应是,虽然这请托的内容,着实不大好完成。

  “那就劳烦家主了。”狄其野强调道,“我这人奇怪,不喜欢贵重东西,家主千万不可自己添钱破费。我就是想瞧瞧新奇。”

  严六莹笑了:“民女一定记着。”

  狄其野留下一个钱袋,告辞走了。

  “正好,”严六莹把钱袋的束口解开,对颜法古说,“颜大人给我做个见证,免得旁人说我贿赂定国侯。”

  颜法古自然效劳,两人往钱袋子里一看,装了小半袋金粒子。

  说着不喜欢贵重东西,这半袋金粒子买一般的珍奇古玩都尽够了。

  “啧啧啧,”颜法古拿着拂尘摇头,“狄小哥幸亏是在未央宫住着,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糊涂。”

  严六莹想了想,猜测道:“也许,定国侯是找不出零碎银子?”

  颜法古一琢磨,还真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