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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乾和任幸两人,一个看到对方的胡子,就觉得辣眼睛。强迫症发作甚至想现在就把人拖去把胡子刮了,但又知道不能这么做,只能让自己移开视线,尽量少看那张糙汉子脸。
一个有心想要表忠心,又怕被对方误会拍龙屁,而且本来就嘴笨,不知道怎么跟皇帝说话,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上,以便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刺客。
一路沉默,到了皇宫之后,酉乾突然问任幸:“任将军,如果让你在镇西侯和朕之间,只能选择一方效忠,你怎么选?”
就算这一世任幸情商低,在为人处世方面总吃亏,也知道这是送命题,紧张得直冒冷汗:“末将只效忠于陛下,但末将敢以性命担保,镇西侯对陛下一片忠心,还请陛下勿听信小人谗言。”
酉乾不置可否的点头,然后对任幸道:“刚刚朕问你的话,你也可以回去禀报老镇西侯,不须保密,朕不过随口问问。”
随口问问就问这么让人心惊肉跳的话,果然伴君如伴虎。
要不是皇帝陛下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任幸恨不得躲这位陛下远远的。可惜恩情早在十年前就欠下,他学了这身武艺和兵法,也是为了出人头地,不甘心再当一个小小护卫。
任幸回去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睁着熊猫眼,把昨日的事,一五一十禀告给了老镇西侯,然后才卸下心头重担去睡觉。
任幸以为皇帝的问话,是对他忠诚的考验,老镇西侯却觉得,皇帝是在借任幸的口,问他是否忠心依旧。
镇西侯自问半生戎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一把年纪,都要解甲归田,竟然被自己的外孙怀疑,心中的委屈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
憋着这股气,他直奔皇宫求见皇帝,想问个明白。如果他手上有虎符,估计这会已经被气得交还兵权以证清白。但回京之前,他把虎符交给儿子,所以虽然气恼皇帝,却因没办法自证,憋得慌。
酉乾早就知道老镇西侯会来找自己,让宫女们搬了椅子请他坐下,然后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福临在身边伺候。
“外公在生朕的气,可知两个月前,朕身中剧毒,差点以为是外公要朕的命。”
“什么!陛下中过毒!”镇西侯惊怒交加,比酉乾冤枉他还要生气。他对酉乾的关心实实在在,不只是因为酉乾是他外孙,更重要的是酉乾是一国帝王,是他们整个家族效忠的对象。
“难道下毒的人,嫁祸给了本候?”镇西侯能想到的,只有这样的理由。
酉乾摇头,有些不忍,但还是选择了坦白:“外公,没人嫁祸您。毒是母后下的,她想要朕的命。”
太后下毒,问题的严重性远超被人嫁祸。
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如果皇帝不跟她计较,她甚至什么事都可以没有。
然而身为外戚,镇西侯府却必然要被抄家灭族。古往今来,皇帝生母犯下大错,被当做出气筒的,往往都是外戚。
“太后她……”镇西侯这时候,也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死得蹊跷。但他根本不知道是要恨皇帝对生母狠辣无情,还是恨自己的女儿对整个镇西侯府不义。
“外公莫要误会,母后她可以对朕不慈,朕却无法对她不孝。何况外公您就这么一个女儿,朕不想外公白发人送黑发人。今日却是想把母后交给外公,让外公把她带回去,否则朕怕哪天会忍不住弑母。”
“这是水华身上中的毒的解药,一会外公把水华带走,药也拿去。但请外公记住,朕可以看在镇西侯府的面上饶她不死,但太后已经仙逝,活着的这个,跟皇家、跟朕毫无干系。如果以后传出任何一点谣言,朕只能拿镇西侯府问罪。”
“还有天赐,外公也带走吧。他并非父皇血脉,亲生父亲是谁,只有水华才知。朕也是看在外公的份上,才留他一条性命,以后莫让他的事,传到朕耳朵。朕,忍得很辛苦。”
老镇西侯带着满腔怒火和委屈而来,被酉乾一顿连消带打,如今对酉乾充满了愧疚,狼狈的带着被伪装成老宫女和小太监的水华天赐离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