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渣受送终_作者:花花欧尼(200)

2019-12-03 花花欧尼

    身体开始前倾。

    前方是一个棱角尖锐的低矮的方柜。

    如果倒下去,如果倒下去……棱角直对的地方就是他的心脏。该死,他怎么会把柜子放在这里!不能倒下去,不能!

    他还不能倒下!

    在信念的支撑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踩直了膝盖,疼痛袭击了全身每一处角落,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握着支撑木棍的手,干瘦的手背上冒出了青筋和骨头,再用最后一点的力气将自己往后推着坐回到床边上。

    他撑在床沿上睁着眼睛缓了许久。等着眼前的金星冒完,钻心的疼痛过去,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后,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被汗浸得湿透了。

    那条之前疼得要死的腿突然没有了知觉,耷拉在床边上,不痛不痒,仿佛成了别人的腿。

    “该死!该死!”方一突然大骂起来。

    傻子被响动吵醒,一咕噜爬起来出了门,迷迷糊糊跑到方一的门前敲了几下,习惯性地没人开门。于是他又跑到窗口,透过窗帘往里面看。

    他看见方一抱着自己完好的那条腿不停地捶打,一拳一拳地打在膝盖上,边打边骂,表情狰狞。

    看着看着,他打了个寒颤。

    再说昨天傍晚,宿郢看完热闹,等着人群散去,他终于从之前警察堵着的那条小巷子挤了进去,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拐东拐西,来到一条两米宽的阴暗的小道前,小道两边是又脏又旧的红砖家属楼,遮挡了小道中间的光线。

    王大秋租的房子就在小道右侧的红砖楼里头,二楼,五十平的房子,两人合租,一人四百。另外那个跟他合租的人也是个打工的,但前段时间交了女朋友,已经搬出去好几天了,之后不会续租了。

    从没灯昏暗的楼道里上了楼,刚准备掏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是半开着的,里边儿有人。他推门进去一看,是房东。

    房东见了他,第一句就是:“这房不租你了,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出去,明早我来收房。”

    宿郢都来不及比划什么,房东就继续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大意就是跟他合租的那人不租了,租他一个人不方便,继续来看房的人有对夫妻想整租,所以这租约就续不了了,除非他也整租。

    当然了,浑身上下就两百块的宿郢做不到。

    所幸今晚还能凑合一晚,不用睡大街。王大秋的东西也基本没什么,除了洗漱用品,就是勉强塞满一行李箱的衣服和一床被褥。

    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把所有的行李收拾进了两个麻布袋子里,之后他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走了快一个小时去了一处相对繁华的商业区商场里花了一百八十块钱,买了一袋子劣质颜料和画笔,以及十块钱的干粮。

    就着凉开水一次性把干粮吃了半袋,然后倒头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不亮房东就来敲门了。他只得拖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那出租屋,去了大街上,念及昨天见了的两个小乞丐,他去了天桥下。

    他把行李放在天桥拐角下,里边的东西不值钱,加上麻袋脏兮兮的,也不怕人拿。放好后,他将自己买来的颜料画笔掏出来,用最后五十块钱去旁边的面馆租了个小桌子还有一把大阳伞,租到中午十二点。

    弄好一切后,已经是早上七八点了。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人多的时候,乞讨者这时候守在天桥底下多少还是能赚几块钱,但今天有点奇怪,跪着要饭的没来,来的是个站着卖画的。

    那卖画的看起来挺寒酸,穿着条洗白了的牛仔裤和一件微微发黄的白色短袖,长得瘦高瘦高的,往那儿一站,站在桌边不慌不忙地摆着自己的工具纸张,铺好纸张后,将二十几块钱的颜料一一挤出来到大调色盘里,用一瓶矿泉水将颜料兑好,再将毛笔放在水杯子里摆了摆。

    挤好毛笔上的水,再在墨水盘里沾了沾,抬起笔顿了一两秒,而后笔尖在一张白纸上落下,书了几大字。

    这卖画人书写的动作不紧不慢,格外沉稳的姿态倒让他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意思。等他写完,再一瞧:哟,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