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存在过,却也只成了他的回忆。
突然,手里的荆棘鞭被人拿了,打在身上的雨水也消失了,他倏尔睁开眼睛,隔着雨幕,看到了她的裙摆。
他抬眸,只见她撑着八十四骨紫竹伞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过了荆棘鞭。
华旭的唇动了动,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一头青丝又披散下来了,染着雨水的寒意,看起来多了些许少女的灵动,但是她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华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一句都说不出。
她却开口道:“你该回去了,你知道跪在这里也没用的,华旭。”
华旭摇头,他跪在这里不是为了让她回头,而是想再多待会儿,在还有她的地方,再多待会儿,或许以后他们就成了陌生人,相忘于江湖。
原来不曾相濡以沫,却早已相忘于江湖。
大雨还在下,雨幕越来越大,华旭只觉得雨水似乎要将他吞噬了似的。
他再次抬眼看向念语,轻声道:“你不必管我,回去吧,冷。”
念语看着他半晌,也再没说什么,将紫竹伞挪到他的头顶,拈起术法固定住,便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又顿住脚,对华旭道:“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愿你一生安康。”
华旭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略显苍白的唇微微颤着。
念语回去了,凤凰宫的门也关了起来,嘎吱的声音掩映在了大雨里。
雨越下越大,心,越来越冷。
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华旭悲痛至极,他嗤嗤地笑了笑,轻咳两声,只觉胸口一阵闷疼,唇角溢出鲜血来,咳了一手,他伸手让大雨将他手里的血洗干净,又看了看不远处被念语丢在雨水里的荆棘鞭,他捏起法诀,荆棘鞭回到了他手里。
原本就是来负荆请罪的,竟是连挨打都成了奢望。
既然没人动手,那他就自己动手。
指间泛起白光,荆棘鞭在他手里飘了起来,继而狠狠地抽在他身上。
荆棘鞭是凶器,打出的一个伤口没个千百年都是好不了的,华旭让荆棘鞭打了三千下,算是还了她嫁给他之后的所有委屈。
自此,便不再相见。
不一会儿华旭身上便血迹斑斑,染红了身下的雨水,血水混着雨水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玄黑衣袍变成了更深的颜色,他咳嗽了几下,慢慢地站起来,身姿坚定。
紫竹伞还在他头顶,华旭看了看紫竹伞,伸手拿过,捏了法诀给念语送了回去。
他则收了荆棘鞭,在大雨中转身离去。
夜色泼墨,是夜的屏障。
他自带神光。
念语见他走了,才在城楼角落出来,看着他消失在了原地,紫竹伞落在了她手里。 仙族太子华旭和凤凰族小公主念语的婚事作废, 可开心坏了各道的大家族, 终于又有机会了,果然还是铁打的太子,流水的太子妃。
虽然放出去消息是说全是华旭的错, 但是在人们心里早就形成了夫妻之间出事多半是因为女方的问题这样的思想,男方即使有天大的问题, 只要不休了女方,就不是大事。
念语和华旭的这事情表面上说是和离, 其实背地里肯定是念语做了什么错事,没什么脸面了,只得以和离遮掩。
而天帝还为了保护凤凰族的颜面,将所有错都归在了华旭身上, 这才是大义之举啊,果然仙族就是深明大义。
再加上念语那个骄纵的小公主本就谁都不放在眼里, 得罪了仙族是最大的可能。
和离了好啊,终于把位置给让出来了。
哪怕做不了正妃, 侧妃也还都可以搏一搏的,可是那个念语却在婚礼上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让华旭娶妾的事情, 霸道和没有家教的名声便开始远扬。
更有甚者, 饭后茶余教训女儿的时候都是拿念语做反面教材:“你要是不好好学规矩, 不好好学着怎么伺候丈夫,怎么和夫家相处,以后可有你受的,是会被休妻的。你看那个仙族的太子妃, 这嫁过去才几天就被休了,说好听了是和离,其实就是被休了,下堂成了弃妇,也亏得她还有娘家撑着,不然以后再也没人去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