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要不了多久,整个天地将融为一体。神思恍惚之间,她听见范景有问:“害怕吗?”
迷失在黑暗里的人,最怕的不是等不到出路,而是前路漫漫,无人支持你,给予你坚定前行的力量,去往那个看不见的曙光。
何辰浑身忽冷忽热,整个人难受到想在他怀里打滚,她带着哭腔坚定地说,“我相信你。”
她没有睁开眼,也就没有看见,范景有紧了紧双臂,珍重地擦掉她眼角因难受而流出的泪,无声说了一句:“你的相信,是我的荣幸。”
今苒苒:“……??”
等她看见周琳派来的车,这才放慢了脚步,平缓着气息向车走过去。
“我要准备走了,如果你有事要说的话,待会晚上再找我吧。”
殷时渡就这么看着她笑。
直到今苒苒打开车门,即将坐进去,他才扶住车门拦住她。
冷风里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
今苒苒轻嗅了一下,又没闻到,这才奇怪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苒苒,你刚刚是在维护我吗?”
殷时渡掩不住雀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苒苒会这样为我说 今苒苒:“……”
她不太清楚殷时渡究竟听到了多少,她刚刚情绪上来,的确不自觉帮他说了许多话。
或许也是之前的习惯吧,她心底始终是怜惜他。
不过现在她显然不能承认。
今苒苒便冷着脸说:“不要误会了,我刚刚只是陈述基本事实,无关那个人是不是你。我要先出去了,你先让一让。”
“是吗。”
殷时渡本不该相信。
可她的话太绝对了,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非要将美好的表象划开。
今苒苒点头,“嗯,让一下,殷先生。”
殷时渡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在她面上察觉出轻微的不耐,才缓缓将手拿开。
他眼睁睁看着她上了车,而后绝尘而去。
今苒苒在车上有些失神。
她想到最后看他时,他微垂着头,凌乱的发遮挡了他的眉眼,却依然能看出神情的落寞。
这几天降温,司机担心她冷,说把车内温度调高。
今苒苒随口应了一声,又想起来殷时渡是穿着睡衣出来的,这个傻子不会还在原地吧?
何辰是在一声声絮叨中醒来的,她其实也没有怎么睡好,左肩上的枪伤,一直隐隐作痛,害得她做了好几个噩梦。
有个陌生的男声,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似乎是在教诲,“徒步的驴友……我可见得太多了……车毁人亡……迷路失踪……搜救……”
何辰听得断断续续,睁开眼看见范景有面色沉静,对于旁边人的言语,只间歇应着声,并未多搭茬。那张被胡须遮住的脸庞,微微拢着眉,长发散在额头,粗旷中又带了一丝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是一辆大货车,正行驶在黑暗中的国道上,应该是范景有拦的车,何辰记不太清楚了。
范景有习惯性低头,见她醒了过来,表情没有多大变化,手迅速开了瓶水,轻轻喂她喝水,“怎么样?”
正想回话,何辰嗓子略微发干,倒真有点渴了。她顺着他的手,缓缓喝了几口水,突然想起那匹西北狼,便问:“它呢?”
范景有一贯不注意仪表,行为举止也很随意,单单看他的形象,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糙汉,然而喂她喝水的动作,却不自觉轻缓。直到她的唇润湿,他才说:“看见我们上车,它就离开了。”
果真是通人性的狼,将他们从危险当中救下,送他们到达人类的地盘后,便悄无声息离开了。何辰哦了一声,显得十分遗憾,“都没跟它打个招呼呢。”
货车司机的视线,来回在他们身上打转。
司机想起一个小时前,他正开车着,忽然看见前方站着一个男人,伸手拦他的车,那人怀里抱着一个人,影子被拉的老长。他车快开到跟前了,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临危不惧,愣是一动不动,幸好他车技过关,在距两人一步之遥的地方及时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