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点颤音说:“父亲不认可我没关系,我只求能待在他和大哥身边,有一个家就好。但他给我的也仅此而已,家产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将来若是讨厌我了,可能会随时赶我走,到时候我就是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他着重强调了“一无所有”这几个字。
今苒苒恍若未觉,蹙眉不赞同道:“殷医生你年轻有为,才28岁已经是主治医生了,我看了你那个什么9例序贯式——”
她悄悄瞥了眼手机屏幕,又定声道:“双肺移植临床总结这么厉害,我虽然不懂,但你将来肯定在医学界大有可为,不能这么否定自己。”
殷时渡眼神有些复杂,“……”
传言殷时渡软弱可欺,今苒苒却并未这样认为。
毕竟要对这世界一切事物保持清醒的善意,需要智慧,更需要强大的内心。
她没有想到殷时渡内心这样自卑又敏感。
今苒苒想了想,又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只占据我们人生很小的一部分,而理想和人生目标,才是我们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最为别致的符号。”
殷时渡面色纠结,像是在深思。
今苒苒说完自己给自己点了个头。
他以为她在乎金钱地位,就差明示着说自己是个穷光蛋别来粘我了。
她怎么跟个缺心眼似的,长篇大论地来给他上课讲什么理想和人生。
殷时渡沉了一口气,才让自己语气保持平稳,“理想?那你选择不出国留下来,是因为有什么理想吗?”
今苒苒决定也真诚相待。
她直视着他郑重说出那两个字:“演戏。”
殷时渡表情有瞬间莫名,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只是在某个角落不期然传来一道绷不住的“噗呲”声。
今苒苒:“……谁在笑吗?”
殷时渡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微笑着指向对面的墙壁:“……隔音不太好。”
今苒苒哦了声,想说声音好像不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又听殷时渡接着说:“所以你想留在国内继续演戏,而且不想受到今家的控制,所以想找我——”
殷时渡指着自己:“这个想对家人表明自己无意争锋的人,共同度过面前的难关?”
今苒苒忍不住拍手,总算说到正题了,“用合作来说,更为准确。在婚约期间,我们各自都是自由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互不干扰。而订婚后,我能专心拍戏,你和我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订婚,你父亲不会再觉得你有任何想和你大哥争家产的心思,无论你是想独立生活还是享受家庭,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还有一点她没说,那就是远离原男女主。
殷时渡没怎么听,表现得很有兴趣,“听起来真不错啊!”
今苒苒不经夸,翘着眉毛笑道:“等我们两心想事成,双方都可以提前终止这个合作。只需要一年,这是我给自己定的时间,你觉得怎样?”
“合……作。”
殷时渡左手去捏耳垂,止不住想发笑,只得掩饰着低头。
今苒苒却误以为他同意了,连忙伸出手,顺势去握他右手,“合作——愉快。” 今苒苒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殷时渡身体刹时变得僵直。
他屏息静气,缓慢而冰冷地吐出一口气。
今苒苒及时放开他的手,没有半点异常地笑道:“殷医生,很高兴和你合作,待会手术加油呀!”
殷时渡从喉咙里发出个单音,脸上没有笑意。
连今苒苒走的时候,也极为反常地没送客。
今苒苒却并不觉得他反应怪异。
进电梯后握住手,她指尖触碰上手心,那里还留有余温。
只不过,余温缺了一个空隙——
殷时渡他右手小拇指竟然缺了一小截。
他这么自卑又敏感的人,不太想陌生人发现这件事吧,所以右手一直垂在身侧,用左手在煮茶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