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是透明的,在外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冰层下的那人,就像是睡着了那般毫无动静。
某日,鲛人皇来到了这里。
有个神秘的存在那般问着,“你确定要这么做?我是说,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无需考虑——我想做的事情,不需要有人来阻拦。”
“你是在用外力去改变你的错误。”
“如果最终的结果是这样的,那么这一切便都是错的。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鲛人皇的性格,果真是代代相传。”那神秘的存在不知是嫌弃,还是感叹。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以它为代价,除了破坏钥匙,封锁无渊,并不能让其复生。”
“你在骗我。”暴君毫不犹豫点出了那神秘存在的谎言。
“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这样提醒你。因为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概率。”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会试。”暴君道,“以我所能,穷尽一切方法,一切力量。”
“何必呢?以你的身份与地位,不必执着于某一人——还是个死人。”
“必须是他,只能是他。”
“行——别动手!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话——你真的要赔上鲛人一族的至宝,去换取所爱之人的复生?”
“这是我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好吧,我知道拦不住你,也无法阻止你的发疯。那么,换个形式?”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强行改变恐怕结局也不是你想要的。那么便以它为代价,让一切倒转,回溯最初之时,如何?”
“可以。不过,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做到这种事?”
“我?呵,我只是不希望钥匙被毁,无渊被封锁罢了。若是一切重新轮转,你还能记得现在的事情,请记得不要随意开启无渊,也不要毁去钥匙。”
——“它是灾难,也是福泽。”
斑驳的记忆逐渐恢复,余渊睁开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似乎是受了那一日祁云晟爆发的影响,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记忆之中有残缺的部分。
上辈子的记忆在那人死后便模糊了许多,他只依稀记得自己之后大概做过什么,然后突如其来迎来了时间的回流,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而现在,在赶到无归岛,发现那人也有引动海洋之力的能力,尘封的记忆才算重启。
余渊清楚地知道,为了做到这件事,为了能重新看到活着的心上人,他付出了什么。
海宫代代相传的海皇珠。
那是切实存在的宝物,是在试炼秘境之中,随着传承一起落入他手中的至宝。
他当然清楚它的价值。有海皇珠在,他是毫无疑问的海上之王,能够与大海的意志相呼应,并从中汲取巨大的灵力。
现如今,它已经失去了踪迹,想来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又或者是在某个神秘的地方储藏着,毕竟身为鲛人皇的余渊已经放弃了他。
其实连余渊自己都觉得龟丞相会因为他的胡来夺走传承,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结果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龟丞相都无动于衷,仿佛没有感觉到宝物的遗失。
当时的自己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不知不觉已经被逼到了绝望的边缘。他知道,再疯狂的举措自己都会去执行。
无尽的悔恨是那么地折磨人。以至于余渊如今重启这段记忆,又感受到了那种宛如站在悬崖旁的空寂感。
内心的麻木与愤怒,被无尽地放大,将一切侵吞。
在准备破坏海皇珠,利用其中的能量来复苏那人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存在出现,并制止了他的行动。
时间倒流,一切重来。
余渊深深地看着床上那人,看着他胸口的起伏,不知怎的,有股安心的感觉。
说起来,在上辈子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
不过那次是一次意外,连自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崩溃着说要回金阳城,自己为了让他冷静下来,同时也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便同意了。
也是因为那一次,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并且觉得自己要为这件事担起责任。
但谁能知道,迎亲的队伍到达的时候,接到的是那个人的死讯。
余渊比谁都清楚,那个时候开始,“余渊”便疯了。被名为悔恨与仇恨的怪物吞下了。
他自嘲一般笑出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其他的什么存在。
不过是带着残缺的记忆重来一回,竟然还要再体会一般那种窒息一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