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欢说的津津有味,听着的两个人却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云鹤原本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看向承欢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而苏达则是强忍着听到了最后,竟是有些怒了。
“不用再说下去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下了苏承欢一跳。军人的声音,原本就大,苏达震怒,声音竟如猛虎吼出,着实吓人。
苏承欢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又惹毛了一向疼爱自己的爹爹,瘪了瘪嘴巴,还是识相的住了嘴。
“如此奸猾小儿之计,岂能一用再用,当真糊涂!”苏达看着女儿,似乎不认识一般。也是,苏家一门忠义,再怎么糊涂的人,又怎会有如此奸猾的心思。怪只怪女儿刚才睡着做的那个梦,那哪里是什么神人,简直就是害人,竟然教给女儿这般奸猾歹毒的计谋。
苏达心中生气,面上表情也很是不好,浑然看不见女儿满脸的委屈。
苏达看不见,云鹤却是看见了,还看的很清楚。
承欢的样子,竟是委屈极了的。
也对,不管怎样,她总是心里为着本国的军队好的,虽然这计谋着实太过了些……
云鹤叹了口气,终究不忍心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此委屈难过,开口道:“元帅不必如此动气,这计谋原本也是梦中之人所授,我等只需要用其能用的部分,至于其它,不理会便是,亦不需要迁怒,何况都是为了我军好。”
云鹤的话成功的让苏达怒气渐渐得到平息,面色的表情亦缓和了不少。
刚才的话,也是他气急之下说出。女儿是自己的,他岂能不心疼,女儿是为了自己和大军着想,他又岂能不知。只是,那梦中的神人,当真可恶,不该对女儿传授这样的诡计的。他的女儿,原本不该上战场,不该接触血腥与死亡的。
只是,事已至此,似乎也只能按云鹤所说的办了。
苏承欢心中却是一百个委屈,又不能说,当真纠了个结的。
要说她这个爹爹固守陈规不愿变通她也可以理解,怎地云鹤也是如此。虽说云鹤替自己解围,但他内心也是不认同自己后边说的话的。很显然,金壁王朝的军人,只愿意堂堂正正与敌军交战,根本不屑于这些个曲里拐弯的计谋的。
只是,用兵之道,本来不就应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敌人摸不清的吗?
有些气馁低下了头,苏承欢觉得自己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有代沟的。
“如此小的退下了!”
不欲多说,也不必多说,苏承欢知道自己该适可而止,省的引起怀疑。
苏达点了点头,云鹤面色温和,眼眸中却透着点点掩不住的笑意,苏承欢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几步越过云鹤闪到厚厚的帘子后面去了。
直到看不见承欢的身影,云鹤才悄悄的让自己的脚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这女子,当真记仇,刚才经过自己,竟然狠狠一脚踩下去。当时她做得极隐晦,想来苏达元帅并未看到,但云鹤的脚却是真心被踩疼了。
低头扫过一眼自己的脚,云鹤勾了勾唇脚,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来前线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承欢之才,自己还是低估了呢,云鹤心想。
她越来越像一个谜,让云鹤有些看不明白。可偏偏又一次次的吸引着云鹤,让他只要一瞧见她,便觉得身心都愉悦起来。这样的感觉,是别个任何女子都不曾带给云鹤过的,包括那先前都已经议婚且日日纠缠在他身边的福仪。
云鹤浅淡一笑,只觉得在这里看到承欢,竟是这般幸福。
“太子,明日便请谷先生来掐算一番,看看这两日的天气吧。”
苏达的声音响起,云鹤收起了心思,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嗯,也好,此事应从速!”一边点头,一边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扎那草人之事,元帅可想过安排哪些人去做?”
此事隐秘,自然在实施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达沉吟了一下,“我苏家军素来忠心,我着人找些可靠忠厚的,明日便悄悄做此事便可。至于在船上交战的士兵,太子可从将士中选一些平日勇猛的进行此事。”
“嗯,元帅说的甚是!”
两人又就这件事情的具体事宜商量了许久,终于将一些细节都敲定,待到此事,外面竟已经隐隐露出光亮,竟是天亮了。
云鹤原本还想跟承欢单独说几句话,如今看来却是没有机会了。这一次的草船借箭,虽是承欢出的主意,但元帅却将此事交给他来执行。皇上派云鹤前来,便是要树立太子的威信,建一些军功,以便为太子日后登基做积累的。这一点,苏达岂有不明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