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仪借着魏太后行事,便稳稳占据了孝道的大旗,若魏太后一意孤行要帮她遮掩,只怕此人永远难以揪出。
林若秋想起那晚白云观中走水,倘若不是意外,也许连方姑姑都是枉死。再如何刚强有决断的人,手上沾了人命,也不可能毫无动容罢?
她蓦地问道:“我听说中元节前后死的人,往往会变成极具煞气的厉鬼。”
“是有这种说法,”红柳点点头,“娘娘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林若秋眸中微冷,“没什么,我只是想,因果报应有时也是一件好事。”
她自己就挺怕鬼,但那只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而非做贼心虚,可那些真正做贼心虚的人呢?只怕当初下得了狠手,如今却要担心厉鬼追魂索命。
或许,她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林若秋原打算回去收拾一番再派人去请皇帝,虽说她待在听雨楼的日子和往常一般惬意,可到底无心梳妆,想必不及平时美。
她当然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能见皇帝,小别胜新婚——当然她这连小别都算不上,但即便一天不见,有对比总会有震撼。
然而当林若秋踌躇满志的回到琼华殿时,她发觉自己的计划还是落空了,楚镇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口,深情而又威严的凝睇着她。
林若秋心上刷刷飞过三只乌鸦,可以想象她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有多么难看——是被秋风吹的。
林若秋拂去肩膀上沾着的一片枯叶,正要姿势优雅的行礼,可谁知下一步,楚镇便以箭步冲上前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抱起。
他吻着那女子的耳鬓,一下一下,如细密的雨滴般,绵绵无尽头。
林若秋心想,皇帝一定是高兴疯了,这哪像位帝王,分明是个失了智的二傻子。
可她此刻却被二傻子搂得喘不过气来,林若秋无法,只得扯了扯楚镇的衣裳,小声道:“陛下,您能否先将臣妾松开?”
楚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莽撞,忙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地上,却仍是珍而重之托着她的脸,舍不得放开。
林若秋望着他眉目灿灿的模样,心中默默为自家孩子念了句:傻爹。 她忽然又觉得胃里有点犯恶心,也顾不上让红柳捧来痰盂, 对着庭院里一口大鱼缸哇哇干呕起来——还好里头并没有养鱼, 也没有种莲花, 否则她就糗大了。
楚镇不由得慌了神,忙忙的让人取清茶漱口、巾帜擦拭,林若秋看他恨不得连袖口都递过来,只得摆了摆手, 表示不必。
开玩笑,敢拿龙袍擦秽物, 她除非不想活了。
楚镇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很难受吗?一路走来太累了吧?”
其实不是, 林若秋走走路反觉得身子清爽些,其实是楚镇方才抱着她转圈给她绕晕了——果然电视剧里的场景也就看着浪漫,真实体验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看男人一脸的紧张,林若秋也就不好责备什么了, 只得:“算不上大事,妾怀婳婳的时候也这样。”
楚镇想起她第一次怀胎的时候害喜亦十分厉害, 倒也不曾多想,只抱歉的道:“是朕不好,本来不该这么快又让你怀上身孕, 该缓个一两年再说……”
林若秋便知他又从黄松年那里听了些废话, 可是这种事又不能自己避免, 当时也没有现代那样丰富的避孕工具——她看笔记小说里, 有人拿猪尿泡当安全套使的, 不过林若秋可受不住那东西。
事已至此,林若秋并没觉得多么为难,横竖她还年轻,早生产也能早养好身子,因宽慰皇帝道:“您别担心,这孩子来得虽在意料之外,没准倒是老天爷的恩赏,咱们该欣然领受才是。有黄松年为臣妾调理身子,想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照她看楚镇高兴无可厚非,毕竟皇帝的身子是这样,谁知道什么时候能中什么时候不能中,纯粹是碰运气的事。既然这个孩子顺时而来,林若秋自然会平平安安将它生下,何况对时人而言,打胎比生育更加有损身心。
楚镇算了算日子,又想起两人在园中那段时间的狂放,楚镇的脸色不禁白了些,当时不知情,若在无心中弄掉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