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妃便知他打算在田亩里做些手脚,但这法子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真有几只蚂蟥向她游来,赵贤妃光想想那场景都要晕倒,遑论取笑其他两位。
她不由扶额道:“还是算了吧……”
川儿急道:“您就不想想老大人?”
想到一直暗地支持她的父亲,赵贤妃到底有些过意不去,只好点头。
为了训练她临场时的风度,川儿专程命人捉了几只蚂蟥回来,盛在搪瓷碗里,好让赵贤妃日夜观摩。
赵贤妃果然立刻就晕倒了。 亲蚕礼与亲耕礼定在同一日, 这就意味着林若秋的时间十分紧迫——皇帝是不可能等她从蚕室过来再开始, 何况祭典的流程本就琐碎冗杂, 若专程将两项仪式错开, 时间上也来不及。因此楚镇的意思是两边各自举行,待亲蚕礼结束后, 林若秋再于亲耕大典上露面,以此也好给人留下惊鸿一瞥的印象——林若秋着实惊诧于皇帝的信心,他还真觉得她是天上掉下的神女么, 一出场就能惊艳世人?
尽管明知楚镇对她的滤镜在作怪,可林若秋考虑到皇帝的心情,觉得还是该成全他,毕竟没有一个更美貌的女子做参照, 也许她真能艳冠群芳也说不定。
美人都是比出来的。
林若秋因让红柳多准备几套应时的衣衫, 蚕室和暖, 衣裳单薄一些也无妨,可田地里仍是春寒料峭, 她可不想挨冷受冻。
红柳悄悄告诉她, “听说贤妃娘娘前日晕厥了, 但却未请太医。”
林若秋蹙眉, “可知所为何事?”
红柳摇头,“披香殿瞒得一丝不露, 只知宫人们又是灌姜汤、又是掐人中, 好容易才将贤妃娘娘弄醒。”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贤妃往常最喜热闹喧哗, 今日如何这般低调起来?且她素来身体壮如牛,如说是因节食而晕,半点都不像。
林若秋遂留了个心眼,“把胡卓叫来。”
春耕大典乃一年一度的盛事,赵贤妃自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做手脚,私底下的小动作就不一定了。而与耕田相关的,林若秋只能想到虫豸之类毒物,不管赵贤妃是否真有此心,她多多提防总不会有错。
马上就要到祭典那日,林若秋愈发焦躁难安,想着为了在文武百官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她是不是该把自己饿瘦一点才好?毕竟不像唐朝流行以胖为美,京中可一直是纤细骨感美人占优势的。
而林若秋从生下楚瑛之后,身材虽已恢复正常,脸颊上总带点肉肉的,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上多了好几斤膘——对一个女人而言,这已经够惨了。
加之这几天有些水肿,情势就更严峻了。
楚镇看着她揽镜自照,一会儿唏嘘一会儿垂怜,反倒笑盈盈去拧她的脸蛋,“朕反倒觉得你现在这样正好,跟水蜜桃一样饱满圆润,朕看了都想咬一口。”
林若秋气呼呼的鼓着桃子脸,用手指着自己道:“那您咬吧,把这些肉都咬掉才好呢。”
楚镇果然作势去啃她的腮颊,当然没敢使劲,反倒弄了一脸的口水。
林若秋只得拿帕子揩拭,一壁瞪着他道:“您只管当没事人吧,横竖到时人家取笑的是臣妾,和您是不相干的。”
怎么可能不相干?她是楚镇的女人,自家的女人丢了脸,做丈夫的难道还能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吗?
楚镇显然并非没心没肺,他总算看出林若秋的心事,遂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他们怎敢笑你?你想啊,这亲耕礼本就为求五谷丰登,那人自然也得丰润一点才好,若瘦得前胸贴后背的,像什么样?只怕连老天爷看了都要嫌弃呢!”
林若秋被说服了,心里的面疙瘩稍稍消除了些,又眼巴巴的瞅着他道:“您会陪在我身边吧?”
楚镇义气凛然的道:“朕说了会手把手教你,自然不会食言。”
林若秋这才放心,但想着就算有了好师傅,做徒弟的也不能不努力,因让进宝帮忙借了几本农耕方面的小册子日夜钻研。哪怕纸上谈兵,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亲蚕礼很快来到,林若秋踌躇满志出发。在此之前她已沐浴斋戒三日,确保身心都无比虔诚,绝不会亵渎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