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陈不二,也说不出陈若雅的好话,只能避开她道:“请世子相信,我们二公子只是觉得在如今这般情况之下,何必为自己树敌呢?”
卫湛不发一言,陈国和梁国不成气候,他从来不放眼里。
陈不二咬咬牙,忽道:“请世子屏退左右。”
他看起来似是有什么重大秘密,卫湛斟酌了下,扬了扬手,两边侍卫立即退出营帐,只留帐中二人。
“世子,在下要说的事与您息息相关,请您细细斟酌。”陈不二道,“您也知道,在下当初在卫宫时,与徐慎言关系颇好,当时就觉得他不太对劲。”
卫湛不动声色:“哪里不对劲?”
“徐慎言行为举止不似常人,在下有几回悄悄试探,发现他对一些常识都不甚了解。听闻他是周国人,在下便说起周国有名的几处山川还有风俗习惯,他一概不知,再问其他几国也是一样。而且他平日里虽小心掩饰,但行为举止并不像寻常男子。”
卫湛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但面上还是全然的不在意,徐讷讷的身份他早已知晓,他倒要看看陈不二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在下言尽于此,请世子好好想想,此人身份大为可疑。”
卫湛:“……”我都坐正身子了,你就和我说这个?
他扶着额头,语气不急不缓道:“原来如此,当不得什么,身份目的么,难道不是和陈先生当初入我卫宫时一样吗?”
他掀起眼皮,凉凉地扫了陈不二一眼,话里多有讥诮。
陈不二微微一笑,虽来时也没觉得能说动这位世子,但真正经历还是让人觉得挫败。一言不合,他略寒暄几句就出了宿风城,他乘上陈国来接人的小舟,小舟上戴着斗笠的船夫一撑篙,小舟荡离岸边。
“陈先生何必如此愁眉苦脸?”船夫声音低沉道,“说不动就算了,只是可惜我无缘与卫世子一见,传闻卫世子其人面如冠玉,非常人可及。”
陈不二已经主动接过了长篙,话音恭敬道:“在下只是觉得可惜,在下当初就觉得徐慎言其人无甚实才,偏偏最得卫世子看重,这其中必有缘故。若能笼络过来,必然有所助益。”
船夫揭下斗笠,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他回身看了一眼已经远离了的宿风城,高高的城墙巍峨耸立,象征着卫国的繁盛国力。卫王只有卫湛这一独子,却屹立不倒,反观陈国,陈王子女众多,却要将陈国王姬嫁到霍家去巩固地位。
他淡淡道:“不过是一个幕僚而已,当不得什么,你若真有兴趣,我回头让人将那人掳了来,省得你心心念念。”
陈不二面上浮现出几丝窘迫和难堪,像是被窥破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难道他的心思表现得这般明显吗?
“公子说笑了,在下并无此意。”
陈国二公子却没有再说什么,却似乎已经说了,自欺欺人四个字落在空气里,轻得很。
陈不二手上慢慢地撑着篙,却是在出神,他回忆起初时见到徐慎言的模样,那时他心里隐隐就有种感觉,那个人不该是那样的,但该是什么样,他心里又没有定论。
只是莫名地觉得,那副皮囊不应该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他当初是想带他一起走的,总觉得应该那么做,按照事情发展,他该带着徐慎言去陈国。只是,现实并没有按照“应该”那般发展。
隔了两日,徐讷讷在卫宫收到了卫湛的来信,信里着重表达了一番对于陈不二的鄙夷,酸气都要凝成实质。徐讷讷却在这信里窥得了一两分陈不二的心理,当初她就觉得,她好像和陈不二有仇一样,明明原书里陈不二待周讷极好。
现在想来,有些人冥冥中就会有感应,也许陈不二在冥冥中就觉察到她身上的违和之处,才会做出种种矛盾又奇怪的举动。
陈不二和周讷,这两个人倒是可惜了。
徐讷讷抬手轻点了一下额角,看着信中的絮絮叨叨,唇角不由越翘越高。看着卫世子的来信,她剥了个红柿子,清甜中微带一点涩。
“讷讷吾妻,深秋渐凉,晚间须得盖被而眠,冷气入帐而暖,乃吾心念也,常伴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