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回了自己院子歇下,不过嘱咐了卫丙一句,让人千万守好卫湛的书房。她思来想去,能遭浔阳郡王觊觎的,也就只有卫湛的书房了。
已近亥时,宫宴散去,徐讷讷已经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只是今夜的灯要点满整夜,她眼睛不耐亮光,有些睡不着,便倚在床头发呆。
屋里暖融,好不容易熏出一点睡意,院门忽被人一脚踹开,她迅速拿起床边外袍穿到身上,缠胸的布条来不及弄,被她一把塞进了被子里。外袍夹棉,穿着显臃肿,不缠胸应该也无甚要紧。
不消片刻她已穿齐整,匆匆将头发簪上,卫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姓徐的你睡了?”
徐讷讷:“……”睡了!睡死了!
然而——卫湛把门拍的震天响:“睡什么睡?今夜出了事你还有心情睡?快起来去书房议事!”
徐讷讷开了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半垂着眼,显得十足困倦。
卫湛一瞬间愣住了,无他,因为眼前这少年郎似乎太好看了些。低垂着眉眼,眼波轻荡,肌肤如玉,手指细长扶在门上,把门都衬得贵重了些。
他忍了忍,脱口而出:“难怪卫洵那死胖子对你心存不轨。” 这不是以前的卫湛能说出口的话,卫湛一向是矜贵自持的。在卫国人眼中,王世子是王族最为耀眼的存在,浑身上下都冒着仙气儿。
虽然徐讷讷知道他表里不一,但这厮表面当真是极为优雅的,说一句口吐锦绣也不为过,在朝上辩驳时更是引经据典,从来不会直白戳人肺管子,只会迂回地戳。
所以听他毫不顾忌地骂人死胖子,徐讷讷惊了一惊,小声道:“世子,须慎言。”
谁知卫湛眼神古怪地瞥了她一眼,有些扭捏道:“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吗?”他转过身,免得自己再盯着人看,催促道:“快点去书房,有事和你商议。”
徐讷讷又打了个哈欠,她是没有除夕守岁的习惯的,这会已到了她往常就寝时分,生物钟孜孜不倦地提醒着她。
卫湛走在前头,步子迈得十分大,走了十来步之后突然停住往后看了一下,就看见身后的人落下远远一截,慢吞吞地挪着,间或把手遮在嘴边,满目困倦地打一个哈欠。
“徐慎言!”
徐讷讷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回了一声:“在。”
“算了。”得了回应,卫湛却没了说教的欲望,定定地看了一会,他转过身往书房走。
世子的书房守卫森严,徐讷讷老远就瞧见门前两排甲卫,腰上别着刀,威风凌凌,能把擅闯者砍成肉泥。她面不改色地穿过那两排甲卫,走进院门却是一顿。
书房外的院子里挂满了灯笼,晕黄的光驱散了月光的寒意,直至此刻,她才终于有一点除夕过年的感觉。
“站在那儿做什么?进来。”卫湛打开了书房门,门内是比院里还要暖的光,徐讷讷瞧见屋里还有一桌饭菜。
徐讷讷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了,这走向似乎不太对,王世子在除夕宫宴散了后还把她叫出来另开一桌?
她最后是被卫湛拖进去的,还被强制按着坐了下来,刚坐下,面前就推过来一杯清酒。白玉酒杯比宫宴上的要大一些,酒味也比那些果子酒要重。
“世子,不是说有事要商议吗?”
卫湛不在意道:“边吃边说。我看你先前在宫宴上没怎么吃东西,回来也没用其他的,这会应该会饿。”
徐讷讷看着他十分自然地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排骨,觉得眼前这情况有些棘手。胸前没缠布条本就让她觉得心虚,卫湛的态度更是让她如坐针毡。
“世子,有什么事就尽快商议吧。在下怕是愚钝,要不要去议事厅召集其他幕僚?”
“叫你吃就吃,说什么废话?”卫湛瞪她一眼,因早在徐讷讷面前露出了真面目,他也懒得再戴上往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直接上手掐她脸,“省得这坨肉瘦下去了,手感不好。”
徐讷讷苦着脸吃下那块排骨,刚放下筷子,碗里又多了一个肉丸子。卫湛的话追着过来:“别光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