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些都是你心甘情愿的,怨不得别人。”
身旁,良久没有说话的女子终是开了口,白曦言却是目光怔怔的看着她。
对啊,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可她,又有什么立场说她?
“你我虽不是同胞姐妹,但这么多年,我何曾亏待过你,你说你想出席宴会,我将最喜爱的衣裙给了你,你说,你想来皇宫游玩,我二话不说,接你进宫。而如今,你却爬上了我丈夫的床,你便是这么对我的吗?”
“那我凭什么次次都要捡你不要的?”
几乎是在同时,白婉心一把推向了白曦言。白曦言身后本就是台阶,脚一个不温,整个向后重重衰落,延着台阶一梯梯滚下,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麻木了。
只感觉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一点点被抽空,一点点离她而去。
小腹传来的刺痛感似突然将她惊醒,她整个人都张皇失措的朝身下看了去。血,沿着白色衣裙,像乍开的罂粟,渗人得可怕。
白曦言从未觉得有这般慌张过,整个人都竭力大吼,“救救我孩子,快救救我孩子。”
她整个人都竭力出声,眼中早已是忍不住的泪花。
孩子?
穆临渊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抬步就欲迈出去,却被白婉心一把给拉住了,“她出宫数十日,这孩子定是个野种。”
只消一句话便让穆临渊顿下了步子,他缓缓转眸看向白曦言,怔然道,“这孩子是我的吗?”
白曦言幻想过无数场景,她想过他会笑,会开心,会抱着她跳起来,但她从未想过他会这般问她,这孩子是他的吗?
似这一刻,白曦言所有的防线都被击溃,眼中却是痛彻心扉。
殿外秋辞似听到动静,大步跨入殿中,在看到白曦言倒在地上时,又快速狂奔了出去,口中不停着急的大声呼喊,“太医,快传太医!”
良久,御医终是来了,但白曦言也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孩子也没了。
穆临渊似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绝望,有些艰难的什过了手去,而眼前女子却木讷得无丝毫生气。
“你知道吗?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他到底是喜欢男孩呢,还是女孩呢。你说我们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你说他长大了是会叫我阿娘呢,还是叫我母后呢。他一定很乖,一定既会读书习字,又会武功路数,你说,他会像谁多一点呢?”
白曦言似麻木的一直喃喃,说道最后眼泪终是绷不住的夺眶而出,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啊,她求了十年的孩子啊。哪怕他不曾给她希望,她也不会这般难过。
可她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一点一滴,都好似随着她而动。她开心,他会开心,她难过,他会难过。
她那么喜欢吃辣的一个人,却因为他,低口不沾。她那么喜欢喝冰镇后的凉水,却因为他,从此只喝温水。可现在却告诉她,他没了,他没了,明明前一刻都还在动弹的人,没了。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他怎么忍心,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问这个孩子是他的吗?
他该多么难过啊,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父亲在质疑他是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阿言,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穆临渊喃喃开口,白曦言却是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可那都不是他了,不再是他了。他只有一个啊,你知道吗,他只有一个啊!”
穆临渊从未见过白曦言这般激动,也未见过她这般泣不成声,她分明很少哭的,永远都是那么坚强,让人看不出半分软肋。
可她现在,却哭了。
“滚,你滚,你给我滚!”
“好,我走,曦言,你别激动,我走,我走…”
···
空空荡荡的大殿,没有一丝光亮,仅去一天。却好似像许久都未曾有人住过一般,泛发着腐朽的味道。
秋辞在一旁低低的啜泣,眼睛早已哭得像是彤红的杏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