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真的敢在这里讲,只知道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谁爱抢这个功劳,谁就去抢吧。
结果,还真有人出来抢了这几个字,并且洋洋洒洒将道德经背了一大段,但真要说解惑,却没见他真切说上半个字。
青衣少女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那人说的好不好,也没有揭穿他是否冒名顶替。
只是道:“多谢这位公子了。下面我们便请令一副字吧!”
宣纸铺开,上面写的是一首七言诗,比我之前的道可道非常道还要玄幻。
不观生灭与无常,
但逐轮回向死亡。
绝顶聪明矜世智,
叹他于此两茫茫。
我忽然想到先前自己憋来憋去憋不出来,偶尔像旁边一瞄,似乎就有看到林贤纸上写着什么“两茫茫”。
我第一个只想到了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以为他这是要表白深情,当时还心想着,用悼亡诗来刨白心迹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却难道写的是这样的讽刺言语吗?
“请写字的公子为我们姑娘解惑吧!”
青衣少女笑意盈盈的看向下方,这一回倒是没有人来冒名顶替,大约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缘故。
过了好一会儿,那青衣少女见依旧没有人出声,便只好遗憾地说:“啊,既然这样,那这第二关就只好将信物给第一位公子了,真是遗憾。”
我问他道:“你为何不认?若是认了,三关两块令牌都归你了。”
林贤淡淡道:“我只是想要让她知道那几句话罢了。至于是谁写的,这不重要。”
我道:“先前我问你,你不是说你不认识这折枝姑娘么!”
林贤道:“的确是不认识。这全是我猜的。现在看来,猜的挺准。”
若是那折枝看不出他的意思,也就不会单独拿出来了。若是看懂了……那就说明,他猜的并不差。
第二关那白捡了一块信物的公子面露得色,神态间露出一些势在必得。
先前有说,折枝最绝的是音律,尤其擅长琴音,想见她,会弹琴是少不了的。于是,这最后一关,便是弹琴。
在场许多人是不会弹琴的,又不愿意献丑,便只好伤感的放弃了机会。
第二关的那位公子倒是会弹琴,一抚袖子便是一气呵成一曲凤求凰,众人没料到他除了背书,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不禁都鼓起掌来。
我问林贤:“你觉得他弹的怎么样?”
林贤道:“很糟糕。有形无神,不如不弹。”
我道:“斐鉴说你琴技高超,我还从未听过,今天让我一饱耳福?”
林贤道:“许久不弹了,不晓得会不会手生。”
我道:“不会不会,能叫斐鉴说好,必然是好,你说不定一碰那琴弦,感觉就上来了。”
林贤谦虚的道:“我尽量。”
我虽然知道他这个尽量是在自谦,却不曾想到,他一曲琴弹下来,居然能够叫人潸然泪下。
他弹得曲子应当是自己谱的,却又隐约有些熟悉。曲调哀婉,隐隐透露出一股红尘看透的冷寂来。
当他弹到后半段时,那层层纱幕之后,传出了折枝哽咽的歌声: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哭的难以为继,但饶是如此,也还是可以听出其中天生的空灵通透。哽咽的歌声加上哀伤的琴音,纵使在场多是男子,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蜉蝣之于人,朝生暮尽。
人之于天地,不外如是,甚至更为仓促。
一曲尽时,那青衣少女哭的两眼红肿,声音沙哑的道:“折枝姑娘请这位公子相见一叙。”
林贤点了点头,对我道:“随我一道进去吧。”
那第二关的公子哭完,反应过来,急道:“那我呢!”
青衣少女道:“折枝姑娘只请这一位公子。他人一概不能进入。”
我道:“算啦,人家不想见我,我还是不去讨人厌了。”
林贤笑了笑,道:“不打算看着我了?”
我说:“男的要是想干点什么,不管怎么看着都没用,你说是吧?”